聂家厢房。
山鸮飞过,窗前一灯如豆,苏罗伏案提笔写至下半夜,面前摆着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一张纸上却只有寥寥几个大字,她已如是重复着誊抄了六份,停下笔,分别整理好放在一旁,才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小字纸张上面写着为展览活动及指引说明,需要分发给六人,作为招待标准,苏罗起初准备找县衙杂役做此事,后面又绝不妥。
大字纸张上面写着“博古通经”,需要张贴西花厅外墙和内墙。
苏罗盯着案桌上残缺了壶口的携壶,里面只剩下半壶蛇油了,她下午忙到后面,突然想到可以将蛇油作为展厅试用品,便麻烦聂清丰帮忙派人到春婶那将这壶蛇油取来。
此事准备仓促,她派人按最小的规格买粉盒,每个不足手掌心大,盒里装上蛇油膏,滴了桂花香油,来掩盖蛇油原本的味道。如是装了十多个桂花香味蛇油膏,未滴入桂花香油的蛇油膏也装了十多个,蛇油膏装进粉盒后皆放在地上的木箱子里,明个要提到县衙西花厅。
外面三更声响起,她起身推开窗,月光如洗,她吹灭灯火,借着月光来到床边,打着哈欠拖去鞋袜,躺下,疲惫袭来,她呼呼睡去。
第二日,天光微亮,苏罗就在鸡鸣声中醒来,她一激灵坐起来,脑子发昏,眼睛仿佛被黏住了,使劲后才得睁开,又痛又肿,她简单洗漱了下,便抄起桌上的纸张来到大厅。
大厅中,苏罗将纸张放在案几上,坐到圆桌旁,丫鬟端上来两人份饭菜,摆好便站在一旁,苏罗开始吃起来,她吃一口往外看去,好似在等人来。
当她看到聂清丰穿着一身紫色常服走来,她忙放下手中筷子,朝他走去,他今天来得晚了些,她注意到,聂清丰好似装扮上有些不一样,不过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忙道:“今明能让家里的丫鬟们去西花厅帮忙吗?”
聂清丰点点头走向圆桌坐下,侧身问道:“你要多少个?”
苏罗回到圆桌旁站定,比出“六”的手势,见聂清丰一脸疑惑,收回手,笑道:“六个即可,不过要会识文断字,还需相貌清秀”。她瞥了眼站在圆桌旁的丫鬟,走上前问道:“你可认得字?”
那丫鬟低着头道:“识得几个字”,聂清丰之前没留意,打眼看去,那丫鬟正是杜鹃。她是管家的女儿,应该是爷爷吩咐她来这边伺候,苏罗没想到眼前这个端菜倒水的丫鬟长得不错,还认识字。
苏罗坐了下来,指了指案几上摆着的纸,道:“能帮我拿一下吗?”
杜鹃点了点头,走过去,将纸拿给苏罗。
苏罗道:“你看看,这上面的字都认识吗?”
杜鹃面带微笑,拿起那张写满小字的纸,读了起来,声音婉转清扬。
聂清丰边吃边听,忽的停下筷子,转身朝他后面的随从低声道:“你去找五个如杜鹃般相貌,识文断字的丫鬟过来”。
那随从点了点头,便悄声离开。
“不错,不错”,苏罗拊掌称好,她必须确认,这个姑娘能看懂所有文字。
聂清丰长身而起道:“杜鹃,你和其他丫鬟一起听从小姐安排”。
杜鹃躬身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