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看守房门的宫女回来,你小声点,别被旁人听到了。”
“是是是,小姐,咱们快点走。”
直至房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殷文君的脸色已惨白如纸,她“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跑到墙根处将那枚刀刃紧握在手里,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淌出,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此刻,她眸底的哀伤之色已被疯狂彻底取代,只听她咬牙切齿道:“司亦尘,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你答应我,要娶我为皇后,你就得说到做到。”
站在屋外的沈灵薇,仰起头,透窗看到殷文君的纤细身影倒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似是在下定决心。
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依旧不敢放下,她从袖中掏出两袋金豆子,塞给回返的两名宫女,殷殷叮嘱道:“接下来的这些时日,若殷小姐问你们三殿下的近况,麻烦两位姐姐添油加醋一番,将三殿下说得要有多惨就有多惨。”
两位宫婢一瞬会意。
这是沈灵薇有意磋磨殷文君,而这等争风吃醋的手段,在后宫之中屡见不鲜,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无人会管,再见沈灵薇给的钱财实在太多,便半推半就地应承下来。
沈灵薇见状,这才稍稍松口气,领着雪玲回到偏殿后,立马坐在桌案前写了一封信,然,刚要将信收入信封中,忽不知想到什么,又将信从信封中掏出来,摊开。
拿起手边软毫,将最后一句话划掉,尔后,又觉得不美观,烦躁地将信揉成一团,埋头重新写了一封。
一盏茶后,她终于将信写完,拿起来反复查看信中内容,确定无任何无误后,才交给雪玲,面色凝重道:“明日一早,把这封信送去齐王府,要快。”
*
次日,谢璟巡视完城外军营回齐王府时,齐王的幕僚皆在前厅中,正焦躁不安地商议朝政之事。
见到谢璟大刀阔斧地入内,霎时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般,纷纷站起身朝他行礼。
其中一名叫刘信的亲信,右脸颊至唇角横穿一道如蜈蚣般的旧伤疤,看起来尤为可怖,他急忙上前,一脸急切的道:“少公子,虽然齐王此次已脱离险境,但圣上对咱们已经开始忌惮,若我们再不做些什么,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其余人立马附和:“对对对,我们这些人一路跟着老齐王走来,不怕死,但若让我们就这么憋屈地被千夫所指,万民唾骂,我们不服!”
“要不,我们就赶紧趁着圣上此次病危,急流勇退,和燕王一样自请回封地驻守,自此偏安一隅,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不成,不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我们一日被圣上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我们就算躲到天边去,也是无用!”
“那,这可怎么办?”
张慎虽和谢璟是同僚,可早些年也接受不少齐王的恩惠,与谢璟也算是自家人,见众人竟都有了反意,登时吓得不轻,忙出言安抚众人:“大家先少安毋躁,等中尉拿定主意再说。”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谢璟。
谢璟面无波澜地扫视在众人脸上,淡声道:“今日此等境遇,圣上尚未拿我们做什么,你们便在这自乱阵脚,若搁在军营之中,岂不是给敌人钻空子的机会?”说到最后,语气渐厉。
众人闻言皆羞惭地垂下头。
与此同时,下人气喘吁吁地从外入内,将手中捧着的信递过去,“少公子您的信。”
谢璟一愣,随即接过,展开信。
信中字迹,虽依旧生疏,可已然有了他的五分风骨。
见信如晤:
“而今圣上病危,定会对君发难,吾已布局,并撺掇殷文君谋事,以期司亦尘自乱阵脚,露出破绽,君务必忍耐,并做两手准备,二十日后端午节家宴之上,若司亦尘谋动反之,君可打清君侧之名入宫救驾,暂时拖延住君之眼下困境,若反之,君不得再犹豫,立即急退京城之外,偏安一隅,此生再不可回京。”
“至于吾,君不必担忧,吾有表哥乃至身后匈奴国支撑,尚且不会有性命之忧,且,人各有命,吾已做好准备,一切将听天命尽人事,而今吾唯一牵挂之事,便是君之安危。”
“但纸短情长,寥寥数语,书不尽吾之思念,鸿雁传来,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尽依依。”
月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