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云与他对视片刻,像是隐晦下什么,不再说下去。改了话题道:
“第一次和团队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在抽屉里找到许多信件,一些旧书上,也有当年林女士留下的笔记。不过也都只是冰山一角。先生生前提起过,这里条件艰苦,纸笔都是奢侈品,所以常常把灵感刻写在墙上,只是后来我来这里寻找,发现墙面早就翻新过,之前的痕迹,也看不见了。”
江晚云抚摸着老木上的旧泥,和其他人谈起心中的怅然。
陆杉感叹道:“可惜啊,如果能找到这些印迹,对进一步理解作者当年创作的心境,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身后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和他们抱有同样的惋惜,反正一个二个都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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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民家升起灯火,点亮渊深的河。远山无名碑前,有人来过,献上一束洁白的花。
林清岁晚了一步过来,两手空空。
这里树高林深,阳光难照进来,前几天下过的雨水还在这里幸存,沿路都有些潮湿,来过的人,脚下都踩满了泥。
她站在碑前,没去管脚下的泥,却用手抚净了碑上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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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云一天下来满身疲惫,刚回到房间读些闲书养神。
陆杉敲开了门。
他环顾左右,问:“你那个执行经济,没在?”
江晚云答:“清岁说难得来一次,想四处去逛逛。”
“年轻人就是有精力,走了一天了,也不觉得累,”陆杉笑叹过,问:“有时间吗?有些事,想找你聊聊。”
江晚云点头,跨出门槛转身合上了屋门。两人在星辉下对面而坐,方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和风也驱开了蚊虫。
“难得呀,樊老在天上看见我们又因为‘花辞镜’聚在一起,大概也会高兴吧。晚云,谢谢你不计前嫌。”
江晚云摇摇头:“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理解樊老的用意,或早或晚而已。”
陆杉沉吟片刻:“你这两年,压力很大吧。学会那些老顽固不好对付,年轻演员们心也浮躁,你夹在中间,不好做。”
江晚云眼眸晦涩,用沉默回答。
陆杉又问:“林惠贤那个直系血亲,你有线索吗?”
江晚云凝神片刻,再次摇了摇头。
陆杉说道:“这些事,不用跟孩子们说。毕竟媒体那些话也并不全是假的,我们既然研究过信件,知道那时候林惠贤确实有极力反对过把‘花辞镜’问世。最后果真引起风言风语,间接害死了人,也是事实。”
江晚云蹙眉道:“警方说那是个意外。况且,先生临死前把书信笔迹全都烧毁了,樊老这边对于最后那段事情的记录也很模糊,很多事情,还没有查清,我们也不该擅自下定论。”
“你这是在为老师辩解?我理解你,我的心也是一样的。”
“不,”江晚云想起老照片里那一双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轻易揣测失语者。‘我认为她一定怎么怎么样……’,‘我觉得她一定因为什么……’,这样的话,我不想说,也不应该替她说。”
陆杉低下了脸,沉默许久。
“我是担心你。毕竟现在你和‘花辞镜’的联系最紧密,怀安村的人也是知道的。你之前次次孤身一人过来,我真的害怕,这些村民里要是还有人存着坏心,不管是先生曾经的敌,还是友。都有可能对你心有芥蒂。之前修天梯意外死了的那户人家的儿子,不就过来闹事了吗?还有她的学生们,还有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直系血亲……我们现在,可是腹背受敌。”
江晚云放下了手中的茶,故作松释:
“哪有那么多阴谋论?村民们这些天你也见到了,是什么样的民风,你应该清楚。至于那位直系血亲,樊老的记忆要是真的没有出错,先生走的那年,那孩子不过七岁,能知道什么?”
她痛惜:
“在这样的环境里,是不是能活下来,都是问题。我倒是希望她来找我,就是寻仇也好……”
她低敛下目光,满心担忧,满心祈祷。
她希望对方还活着,哪怕这个人的存在或许是她最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