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中场景不算美好,他便没有多提,只将此事暗暗记下。
“上一场轮回怎么回事?”舒扬舟出来后问。
他赶到农院时,朱颜故已把自己炸成了灰,依稀见到螭寐受了重伤,其余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崔惊厄把农院中情况与他粗略讲了一遍,三人一齐陷入沉默。
“我们大概一开始就想错了,”说农院中事时,谢扶光神色郁郁,始终沉默,这会儿才开口,“金字最后提示,第一场轮回未触及轮回境主人执念,若朱颜故的执念是想与轻尘在一起,不会用‘未触及’三个字。”
“所以,一定有别的什么被我们忽略了。”舒扬舟附和,“上一场轮回中,螭寐屡次派魔兵突袭葵花宫,我猜测他最初想威胁朱颜故办事,或许打过葵花妖一族的主意,此计不成才只好亲赴农院动手。”
“说到农院,”崔惊厄也想起桩事,道出心底疑惑,“螭寐在魔性被激出之前,很明显不欲亲自动手,据我了解,他从前可不是推崇爱与和平的性子。”
“当晚他有几句话也很值得推敲,他说‘被压这么久’,还说‘你们修界的东西都真怪’,他一生桀骜,修界可有谁能压住他,让他心服口服听话?”
舒扬舟摇头:“历数修界这几代大能,无论是之前的无失圣手颜琅前辈,还是当今的我师父白扇真人,都当得德高望重四字,但他们与螭寐只是平起平坐,相互忌惮各自退让,并无令他臣服的本事。”
听到他说谢白扇,崔惊厄眉心浅浅蹙起一条褶皱。
不知为何,他对谢白扇总有种没来由的恶意,无论什么事总难以将他往好处想。
舒扬舟说完,见他面色不太好看,开个玩笑说:“要我说,恐怕也只有还在娘胎里的厉鬼能治服螭寐了。”
说起厉鬼,谢扶光有点生理性的头疼,很轻微。
她不知怎么福至心灵,揉着太阳穴突然就问了一句:“厉鬼是真的还没降世么?”
舒扬舟理所当然,他对师父以及当年的颜琅前辈有种近乎邪教的崇拜,发自内心认同:“当然没降世,检测厉鬼降世的法器是当年颜琅亲创,他的剑虽入了邪道,但颜琅前辈至死都一心为了修界,况且他那法器,师父他后来又做了进一步优化,两相叠加,定不会出纰漏。”
“可之前我们以为弟子们的命石不灭,他们的性命就也没有危险。”谢扶光淡淡指出。
秘境中诸事诡谲,从她的重生,到器墓迷阵中被剥魂夺壳的器灵主人们,再到叶放和朱颜故骤然被螭寐盯上……
她现在看什么都觉假假真真,听到“没纰漏”三字只觉荒诞。
舒扬舟唇角回落,又恢复成一贯的凉薄弧度,对她的话点了点头:“好,出去后我会多加留意多重证实,此事非同小可,确实不能太过武断。”
他这样说,仍未能解谢扶光的心慌。
“希望我们能顺利通关秘境吧。”她说。
她一句话又让人想起本该出局却误入镜面阵的圆脸兄等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走出去。
几人一时都不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半空又是一亮,光亮是浮现金字的先兆。
然而这次,比金字先来的是两块飞来石。
“不会要换规则吧。”上一场轮回中,轮回境规则就是飞来石发布的。舒扬舟嫌麻烦地啧了一声,伸手去接,两块石头竟长了眼似的,统统避开他,一前一后落在崔惊厄和谢扶光两人掌心。
舒扬舟:……
他很无语,金字却空前话多。
【恭喜悲问寺崔惊厄,在轻尘的轮回境中被境主人引为同生共死的挚友,境主人愿将珍贵的毕生记忆全部交付,尽收录于你手上飞来石中。】
【恭喜渡业山谢扶光,在朱颜故的轮回境中被境主人引为亲密无间的姐妹,境主人愿将珍贵的毕生记忆全部交付,尽收录于你手上飞来石中。】
两行相似金字同时浮现,手上飞来石顿时就添了厚重。
不可避免想到上场轮回最后的那一战,谢扶光和崔惊厄互视一眼,两人面上都不是太好看。
“那个,我宫中还有公务,先失陪了,过后有什么需要配合记得找我。”舒扬舟没有与轻尘和朱颜故同生共死过,不是他们心甘情愿交付记忆的人,出于礼貌没有要求共同查看。
他走后,崔惊厄和谢扶光携飞来石寻到一个僻静处,飞来石投射出两道光影,如巨幅画卷,徐徐展开轻尘和朱颜故的各自生平。
轻尘出身寒苦,幸得奇绝灵骨,机缘巧合被酗酒的父亲卖给明镜台当时的掌门换了酒钱,自此开启风光无限的亲传大弟子岁月;
朱颜故出身王宫,本该作为小公主众星捧月长大,却因天生两根花茎被判为残疾,自幼不得喜爱,饱受轻慢。
此外,朱颜故是她后来的名字,她原本的名字只是“阿葵”,听来虽草率,却不失明媚。
上一场轮回,从舒扬舟为她赐名“朱颜故”开始,就全都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