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去见了师兄,把这两天的事告诉给了他,”谢扶光上来就是很干的正事,临时想的通讯理由就要一股脑灌给他,“他说葵花宫今日有一支魔兵进来捣乱,数目约莫二三十,都被他拦下了。还有件小事,就是我要走的时候,正碰上朱颜故去找他,她说……”
“等等等等,大小姐,事情一件一件说,我没你那么好的脑子,一时半会儿不够转。”
她的信息很干,崔惊厄那边却很湿,水汽蒸腾间,露出一张挂着水珠的脸,他的发也是半湿的,松松拢在脑后,骨相优越的前额显露无遗。
刚刚谢扶光一心说话,没仔细瞧他那边情况,这会儿盯着他蓄在锁骨窝的两弧水看了好一会儿,问话时略显停顿:“你现在这样,方便说话么?”
“不碍事,巴掌大的一块影像,我不对着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就行。”他的声音也像被水汽浸过,听着比平时懒,“若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大小姐这么急的正事,多不好?”
其实谢扶光哪有什么着急正事?不过是想找他说说话,又不愿承认罢了。
但崔惊厄煞有介事地将“这么急”加了重音,谢扶光有点破天荒的心虚。
于是她清清嗓子,又慢慢说回开始的正事,一本正经,一脸正直。
“好,那我们从头来捋……”
“哎再等会儿,大小姐,你控制了一半的心声告诉我,你心里装着事,而且是不想跟我说的事。”崔惊厄的语气充满探究,原本就自带三分蛊惑的声线被慵懒语调渲染至七分,“你每说一句所谓正题,心声就遮遮掩掩地想一句,‘这样看起来还算正经吧’,你一直这样,让我真的压抑不住好奇。”
谢扶光原本心情就不算好,心思被他道破一半,更加恼怒,借机发作一通,说通讯纹是全修界最脑残的设计,火气烧着烧着,还波及到崔惊厄这个设计者,称他不安好心,窥人心声。
“你这个破纹能不能改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崔惊厄那边一阵窸窣,应是洗好了正从水里出来,掌心照出的图像来回颠倒,“改通讯纹呢,我大概是没本事了,但以后大小姐的心声,我保证尽量不听,大小姐可别因为这个不再找我了。”
“怎么样?撒了气,心情有没有好点儿?”
“你怎么知道我……”
“早说了,我是个很合格的狗腿子。”
说这话时,崔惊厄正系腰带,掌心晃动间,掠过他腰腹间结实的肌肉,肌肉往下,人鱼线露了一角,这个身材若放在牛郎店相当拿得出手,能做头牌的水平,但谢扶光没有多想,她甚至忽略了崔惊厄哄她开心的屁话。
因为在他腹部横着一道很深的旧疤,谢扶光注意力全被那道疤吸引,恍惚在哪见过,却记不起分毫。
“你那道疤怎么弄的?”她干脆直接问出来。
崔惊厄瞥了一眼:“忘了。”
这疤应是两年前的,那漫长年岁里的许多事他都已记不清。
大概因为心绪陷进了回忆中,这次他也没能很好地控制心声,泄出杂乱的只字片语,有“奇怪”、“伤口与记忆对不上”这样的字句。
“你的伤处也与记忆对不上么?”谢扶光一怔,“我身上也有几道伤,明明看着很深,但就是忘了具体是在哪儿伤的。”
关于那些想不出缘由的伤,谢扶光这两天其实有过猜测,自从与自称天道的声音沟通过,她便习惯性将想不通的事都推到重生上。
她倒能解释,但崔惊厄又为什么呢?难道……
“崔惊厄,你重生过么?”心声跑的比脑子快,念头升起的一瞬,她就问了出来。
“重……重什么?”崔惊厄那边应是正在开窗,吱呀的动静把谢扶光的话盖了。
若重生过的人,譬如她,对这两字该很敏感才对,他这反应一听就是没有了。
谢扶光赶紧转移话题,绕过这一茬,也防止自己多思。
“算了,这都是小事,我先跟你说今夜葵花宫这边的事,毕竟我连接与你的通讯就是为了说正事的。”她又强调一次,有那么点欲盖弥彰。
她将葵花宫受魔兵侵袭和朱颜故那段单口告白都跟崔惊厄讲了,然后问:“你觉得朱颜故的执念会不会与魔兵的事有关?你见识广,听过葵花妖一族的事么?”
“妖魔那边的事我所知也不多,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崔惊厄说,“但你师兄不是答应了,以后会多加留意么,舒兄行事还是很靠谱的。他那边确保葵花妖一族不出事,我们再撮合了她和轻尘,朱颜故的执念想来就能解决了。”
谢扶光点点头:“那轻尘的呢?你和黎暨有没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