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被谁换了呢?”说着,他低低念叨起来,神色颇为头疼。
若他们的秘境是被人为调换,那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会是他们认识的人么?
绿影、笛音……
谢扶光反刍这人仅存的两条线索,一个荒唐的念头蓦地腾起。
“嗳,”她招呼门口的崔惊厄,“你还记不记得卢笑绒的师兄叶放,他用什么法器?”
崔惊厄对这些很熟悉,张口就答:“一折君子扇,一段白玉笛。”
叶放叛出灵鹤谷前,在修真界也是个颇负盛名的仙长,一扇一笛行八荒,绿衣如竹君子璧。
“大小姐怀疑是叶放把卢妹妹带走的?”
倒不失为一种可能。
“只是猜测。”谢扶光倒挺希望是这样,如此卢笑绒的安危便不必忧心了。
“早知道入秘境前,应当互相交换隔空寄音的符纹,省了吃这联络不便的亏。”黎暨马后炮式懊悔。
“我们现在也可以交换一下,在这个秘境里,沟通的机会应当很多。”
黎暨指尖倾泻灵力,在空中绘了个边角锋锐的图纹。
“你这是什么?”远看四不像,谢扶光走近,定睛再细瞧。
很好,还是四不像。
“看不出来?”黎暨灵活的五官扭成个问号,“灵石啊!不像么?”
谢扶光:……
呵呵,真明显呢。
谢扶光的符纹是乐命的简笔画,她平时就爱练练刀,没什么其他喜好。
轮到崔惊厄,他先舔了舔唇,又觑了眼谢扶光的脸色,这才笑道:“我的有点复杂,大小姐别急啊。”
然后……谢扶光就看着他用灵力在半空作了幅画。
“一个隔空寄音的符纹,你还要画幅千里江山图?到底是想让人找你还是躲着人找你!”黎暨看醉了。
“小时候往外跑,为躲师父师兄他们,就设得复杂了些,果然没什么人扰我。”
“以后有事我们两个联络就行。”谢扶光与黎暨达成共识,说完转头看回崔惊厄,“不要你了。”
“好嘞!”黎暨笑嘻嘻。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骚动,以防人多生事,两人从来时暗道退去,见清虚殿外一白衣弟子端跪蒲团之上,眉心微蹙,像正受什么极大的困扰。
白衣弟子面容极其俊美,与崔惊厄不相上下,但两人的长相分属不同风格,那弟子瞧着冷淡禁欲,至于崔惊厄……谢扶光回头看他,他正看着那弟子出神。
不玩笑时,他这副面容其实相当沉静,目光却锐利,如雪山下狂澜暗藏的无波冷湖。
察觉她的视线,冷湖中心荡开一道涟漪,紧接着迅速向周遭蔓延,水面翻腾,近乎要把雪山给融了。
这厮眉飞色舞朝那弟子努努嘴:“他就是轻尘。”
怪不得。
跪个蒲团都有人围观,原是明镜台“一枝花”啊。
也不知崔惊厄在悲问寺,算不算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的人物。
“据说往年的赦罪大典,轻尘从不参加,”崔惊厄道,“也不知今日受了什么刺激。”
他随口的一句,谢扶光没放在心上,但回程路上遇见朱颜故,真相就都大白了。
谢扶光是由崔惊厄送下山的。
其实根本不用他,但莫名其妙,就送了。
途中谢扶光找到了一个合理解释:秘境里,他们是牵过红线的关系,最好还是适当演一演。
谢扶光大步在前,崔惊厄落后半步紧随在后。
仿佛回到器墓迷阵的黄昏,那股强烈的存在感又如影随形。
于是走到一半,她再次停下来。
这回崔惊厄没有陪着她场景复刻,他不曾跳开,却也没撞上她,脚步停下时距她很近,但没有碰到她,两人之间隔了一根发丝的宽度,与黎暨那符纹一样四不像的距离。
“大小姐是不是……想起那天要对我说什么了?”崔惊厄低头,桃花眼一错不错瞧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