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身上还有两枚雷符,雪兽的命门在颈下十七寸,但是有坚硬鳞片护身,刀枪不入,我稳住结界,你取符纸,一张贴其颈下,一张贴其后背。”
付云中这样的修为境界,平日里是用不上符箓的,此次出行前却带上了。
他知道宋寻素爱用符,想着有备无患。
宋寻一门心思扑在如何解当下困局上,自是没有去深想的,她点头道:“好。你将符纸放在哪儿了,是储物囊里吗?”
付云中抿了抿唇:“腰间。”
这两个字让宋寻当场愣住,付云中的两只手都在忙着稳固结界,她也只有一只手腾得出空,如此一来,就真的只能由她代劳了。
故而没有过多犹豫,宋寻在他腰间摸来摸去一番折腾,终于取出两枚符纸,成功地贴在了雪兽身上。
此时一道人影划过,有个万墟宗的弟子不知何故被推了出来,出手极快撕下雪兽背上的那张符纸,贴在了身后的冰墙上。
这是在做什么?
宋寻和付云中见状,同时皱起了眉。
刹那间的功夫,两道符纸炸开,威力十足,闹出不小动静,这边雪兽的颈下胸前的鳞片皆被炸落,血肉横飞,那边冰岩处也炸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通往外界。
原本两道雷符,加上付云中的阵法,还有望能把雪兽炸个半死不活,如今失了一符,不仅没制住雪兽,还将它激得越发狂躁。
只见雪兽嘶吼着露出狰狞的獠牙,尾巴一甩,两只锋利的兽爪挥舞过来,将二人逼到角落。
“小心!”
付云中伸手将宋寻横腰揽住,借力御风而起,飞身越入半空中。
而那始作俑者,几个万墟宗弟子却趁机狂奔向出口,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不仅人逃了,还连带着把唯一的出口给封了,
原来他们方才的一系列操作是在打的这个算盘!
宋寻一时间恍然大悟,气结不已:“合着我们费心费力地救他们,他们一个忙不帮就算了,还故意抢符坏事,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卑鄙无耻!”
还有几句更难听的脏话没骂出口,她强忍住了,但在心里都给他们狠狠地记上了一笔,来日方长好清算!
相较之下,付云中的反应要淡定许多,他一开始就不指望万墟宗弟子能帮上忙,从小到大,游历万方,吃过不少苦也救过不少人,可农夫与蛇的故事在他身上上演过无数遍,对方做出任何损人利已或是损人不利已的事来,他都不意外。
人性如此,他不强求。
抢走符纸并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坏就坏在他们炸开的这个出口,让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冰岩洞穴越发岌岌可危,若不速战速决,他们取不到陨铁和凤羽莲不说,还很有可能与雪兽一同葬身于此。
付云中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人一兽,战势焦灼,生死一线,然而越是这样胆战心惊的时刻,越能激发人的潜能。付云中只觉身体里有股汹涌洪流滔滔不绝,蓄势待发却突遇山坝阻挡,实在堵心难受。
他运气凝全力于掌,攻向雪兽,这一瞬间,有如河海倾泻,他的修为境界直窜金丹后期,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周身气场将雪兽逼退至三丈开外。
雪兽吃痛哀嚎,怒嗤了几口气,作伏低起跃状。
趁此间隙,两人默契翻身,好似相熟数年配合无间的老搭档,不约而同地捞起了地上各自的剑。
紧接着双剑离手,携呼啸剑气,游龙一般扎进了雪兽颈下暴露出的命门处。
——
万墟宗一行人一路奔逃,不敢停歇,许久之后,确保离那危险的地方足够远,才放心停下来喘两口气。
樊春尘早已精疲力尽,说什么都不肯往前走了,他扶着路边的巨石,脚软得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旁边两名弟子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但要顾着这位金贵少宗主的身体,一个赶着给他捏腿,一个忙着给他捶背。
捏腿的那名弟子唤作容兴,看上去年纪要小些,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有个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大师兄,你刚刚为什么拦着不让我把剑捡起来给他们?有他们帮忙斩杀妖兽不是很好吗?”
很明显那两个人也是修行之人,尤其那位青衫少年,负剑风流,是个金丹期的高手,与雪兽一战,胜算很大。可当他想为他们捡剑时,却被大师兄给拽住。
“俞朔,告诉他。”樊春尘闭上眼睛,往后一躺懒懒地靠在了石头上,名唤俞朔的弟子很自然地将手上的动作一换,捶背改成了捏胳膊,唇边露出意味深长又阴邪的笑意:“利己之行,绝人之路。”
容兴眨了眨眼,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樊春尘仍旧闭着眼睛,恨铁不成钢般骂了句:“蠢货,你觉得他们真的有本事打得过那怪物吗,激怒了它,震塌了洞穴,我们都得被埋在里面,他们死不要紧,我可不想陪葬,给爹取妖丹也好,为小玲摘凤羽莲治伤也好,能有我的命重要吗?况且你们没看到他们腰间挂着的牌子吗,他们是玄天学苑的弟子,逞英雄找死这种事,让他们去做就好。”
一说到玄天学苑,樊春尘的语调就变得阴阳怪气,毫不避讳,那股恨意都快从牙齿缝里溢出来了。
他也曾自信满满地参加过玄天学苑的入学考核,踏上通往玉衡山顶的路,可惜连半山腰都还未抵达就被淘汰出局了,原本还满心期待自己能进玄天学苑天权班为宗门争光,好炫耀一番,结果却是灰溜溜地回到万墟宗。
樊春尘本事不大,但傲气却盛,最信奉的便是得不到就毁掉。
回到宗门后,他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更觉得别人瞧他的目光里充满嘲讽不友善,他无法忍受,日日动气发怒,这样的心境下,他越发偏执,对玄天门的恨意日渐强烈。
他去不成玄天学苑,便恨上了,连带着看不顺眼所有玄天学苑的弟子。平日里在外听到关于玄天门“灵界第一宗门”的盛名,他也总是咬牙切齿,嗤之以鼻,想着有朝一日万墟宗定要取而代之。
在方才那种际遇下,他故意设计,就是存心想让那两个玄天学苑的弟子吃瘪,逃得出来算他们福大命大,逃不出来就是生死有命。当然,最好命丧黄泉,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结局。
容兴终于听明白了,他低垂着头,也不敢反驳,只问道:“那楚姑娘的药怎么办?”
樊春尘带他们来四季冰川的目的并非只有为父亲取妖丹这一个,更多的是寻到凤羽莲,给他的红颜知己治伤用。
当初楚玲被处以九道刑雷后离开玄天学苑,灵根伤了大半,被樊春尘救了回去,二人在痛恨玄天门一事上不谋而合。相处中,樊春尘被楚玲的一张巧嘴哄得五迷三道的,动情时候就顺口答应了为她寻找灵药凤羽莲。
但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若被他父亲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去冒险,少不了一顿责骂,所以他便想了一个法子,借历练顺带替父亲取妖丹为由前往四季冰川,如此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眼下他们两头落空,妖丹未取到,凤羽莲也没采成,还折了几名弟子,樊春尘自己也犯了愁,回去该如何给小美人交代,他确实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