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看,”孙舜香耳中戴着无线耳机,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监视器,“明显借着看花的间隙往人脸上看,而且停留在男人的脸上时候居多。”
三三俩俩的高大男人身边皆有女伴,那是他们从临近姬坊中高价聘请的“临时女友”,可是花了一大笔款项。
“监视自己的战友,”张吉惟坐在一旁,有些无语,“你就这么确信他的接头人有问题。”
“是,而且身份很不一般,”孙舜香道,“最近你没发现他比平时更张扬了吗?”
“没关注。”
“那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春风得意,”孙舜香道,“这个线人,应该还是他的恋人。”
说完将一串流水单递给了张吉惟。
电影院,环球影视城,甚至还有手机营业大厅,服装店。
“你竟然还黑进他的车载系统查他去了哪儿?!这、这真的很不好吧?!李少将知道了要大发雷霆。”
“我怕他?”孙舜香哼道,“就只允许梁咏云窃听我,我还不能查一查他了。”
“你怎么就认定那个铁屑是□□上的东西,我研究了一下,更像易拉罐上的碎片,那晚咱们都喝了不少酒,不一定从哪儿沾上的。”
“就凭我从小就扔窃听器玩儿,并且还吃过窃听器。”
张吉惟没再说话。
“出现了?!”
梁咏云站在一株灼灼盛开的白色玉兰花下,见到了一个同样戴着帽子口罩,甚至脸上缠了绷带的人。
“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你了。我会走到那个拐角……”
一个陌生人对他说,用着《罗马假日》当中的经典台词。
“……然后转弯。”梁咏云对上了,却神情凝重,“你是谁?他……”
“你被跟踪了,现在听我说,”那个人抚了一下口罩外面,眼神犀利,“目标人物就在外面车里,你最好装作若无其事,拿着这个东西,走出花园。”
梁咏云伸手接过,是一支棱着的牛皮纸袋,摸不出里面的东西。
“再见。”对方转身离去。
梁咏云在他立刻后,打开纸袋,往里一看。
是弗洛根王子受封时所戴王冠。
“抓住他!”
孙舜香一声令下。
那人刚走出花园侧门,便被一伙人一拥而上,随即中其志上前控制住他的手脚,一把扯开他的口罩!
“你是……?!”
“是不是王宇行?!”孙舜香声音很是激动,对着通讯器猛喊,“镜头快推过去!”
那人的脸逐渐显现在视频当中,口罩下面,缠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绷带,正是这一届童子军成员之一,与范承毅隶属一届航空兵。
齐思龙。
“脸上是什么?!”
“我做了整容手术啊!”齐思龙伏在地上,抬头瞪向中其志等人,“我是潜伏于厄军的线人,我有上级领导的,你们抓我干什么?!”
齐思龙的军牌和履历交到孙舜香手里时,他翻看了几眼,扔到一边儿去,握着齐思龙的名牌,靠在椅背上,肩膀微微颤抖。
“这人我只听说毁过容,是个身手不错的孩子,”张吉惟一页页翻看他的军队档案,“借着整容潜伏进厄军,这招很妙啊,梁咏云确实有两把刷子。”
孙舜香皱着眉,闭着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老张,你说我是不是因为王宇行出现,神经过敏了?”
“你最近忧思过虑,难免判断失误,”张吉惟道,“枪伤还没好利索,先休息一下吧。”
孙舜香挥手,让把齐思龙放了。
手里却一直转着他的军牌。
齐思龙?怎么像从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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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啊,我知道,是我们这届很能打的兵,除我之外他最强吧,”范承毅道,“他怎么了吗?”
“没怎么。”孙舜香那边挂断了电话。
范承毅将手机揣进兜里,左右看了看。
开始输入密码。
可今天方缇的宿舍密码总是显示输入错误,怎么都进不去了。
他不得不小声喊道:“小陶!小陶!你反锁了吗?我进不去了!”
王宇行坐在床上,手里转着一把枪,时不时对准了门锁。
范承毅见里面没人,只好走了。
“殿下,我确实被逮了,还好你提前让我去接头,不然……!”
被逮住的就是你了。
王宇行冷哼一声,孙舜香太快接受梁咏云的方案了,这么轻易相信,只说明他准备了一个套,而他预备给孙舜香的,一定是个夺命连环套。
这家伙,会不会参与到那天弗洛根的行动中?
王宇行看着范承毅离去的背影。
他感到累了就在方缇的床上四仰八叉躺着,呼呼大睡,睡醒了,就收刮方缇卧室里的零食,什么虎皮豆甘草杏溜溜梅,都是他的饭。
到了深夜,外面那忙碌的人才用指纹打开了锁,还“咦”了一声,发现密码开门的选项被人为地破坏了。
而等开了门,看到王宇行瘫在他的床上时,他竟眼皮都不眨地进了屋,非常镇定地关上了门。
“又来干什么?!”方缇忍不住喝道,“怎么跟你说就不听呢?!”
“凭什么听你的?我要来就来,你这个狗窝,我看上了!”王宇行在他床上暴跳如雷道。
“你再给我吼,”方缇上前去拍他的头,“再吼,再吼!”
王宇行见他竟敢直接动手,当即双手掐住他左右两边腋窝,像端一盆花似的将他端上了床。
对上他的大眼睛,俩人都气呼呼的,彼此互瞪。
方缇左右扑腾两下,挣扎不出,咚的一声,向前用脑门撞他的头。
王宇行脑门一阵闷痛,马上有样学样,也咣的一声,撞向他的头。
只是他是由上往下的,这一撞,鼻梁打斜地交叉后,嘴唇差点儿嗑到方缇的嘴唇上,立刻将他向后挪了很远,有些惊慌,而目光还是落在方缇的唇上,一触即走。
随即将他一撇,扔到了床里边。
方缇抹了一下嘴唇,感觉出他想亲自己了,有些惊恐。
王宇行不是以前的金毛大狗王宇行了,咬人以后血脉觉醒,好像要干更多坏事了!
“我发现你缺少一些教育,”王宇行将头转到一边,短暂调整神色,立刻掏出了活爹做派,“我是说你,还有那范承毅,你们年轻人互相进对方卧室,这样对吗?!”
“我们在交换情报!”
“用手机不行吗?或是写信,发电报!”王宇行表情严肃冷声道,“就今天我在这儿,他三次想要破你的门,假设你当时正在……正在发情怎么办?!”
“那我就打抑制针,或者是贴抑制贴,”方缇漠然地看着他,“你不是给我买了几百个吗?现在都在我床下放着。”
“……那也不行,一个Alpha,禽兽时期的Alpha,可能会对你做的事,你短时间内控制不了,”王宇行道,“你们这种主副将之间,最容易出事了,你不知道?”
“能出什么事?”
“爱来爱去的!”王宇行鄙夷道,“你们那个圈儿特别乱,主副将之间,A爱上B,B爱上C……”
“你从哪儿听说的,主副将的圈儿你又了解几个?”方缇立刻反侦察道,“还是你听说了什么?”
“……”王宇行被噎了一下,发现这小东西还挺敏锐的。
“反正就是知道了!你不要否认,这个范承毅总是出来进去……恐怕就要跟你有一腿,你不能找个Omega副将吗?!”
“我现在还用不着那么多人,只樱桃自己就行了。”方缇看到床单乱七八糟的,上面还有零食碎末,低头一个个捡起来,放进手心,扔到地上垃圾桶里。
“那你不否认你会跟你的副将会有一腿,”王宇行尖锐地发现他跳过了上面那个问题,“那就是有这个可能呗?!”
方缇抬起眼眸看着他,他疯狂吃醋,占有欲极强,但他拒不承认会跟自己怎么样,却野蛮地屏蔽自己所有向外的可能。
他决定给王宇行一段时间去想两个人的关系,让他不要因为单纯的标记,而匆忙做决定,尽管这个转变,他知道对王宇行这种爱情零经验的人来说,可能比较困难。
但他都在漫长的等待中长大了,不妨再等等王宇行。
“……你们两个未成年,关着灯在这黑暗的小屋里做出这种下流事,呸!”王宇行假装往地上淬了一口空气,“真恶心!”
方缇愣住了。
他虽然知道王宇行真不是个好玩意,狗脾气也极其恶劣,但就这么被他骂了,眼眶立刻发热通红。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累、多辛苦,每天积极完成于总给的各种任务和下达的各种订单,救人和杀人同步进行,就是为了能尽快立功,搞定厄军,解脱自己,跟王宇行天涯海角流浪去。
结果被他这么辱骂。
“厄斯一年是水星两年,你忘了?我19,他18,我们都成年了,不是未成年人,”方缇冷冷地回敬道,“我们还可以做更多你想象不到的事。”
“……”王宇行愣住了,他之所以骂出那样难听的话,是想听方缇否认,他在心里不停地催促着,快否认,快骂我,快说不可能。
只要否认了,他才有机会提出别的可能,毕竟范承毅的年轻,是他比不了的,而跨过十年距离,和身份的迥异,去向方缇求爱,他需要更多的底气。
“你还是处男,对吧?”方缇轻笑一声,“我都可能比你先一步,不是处……”
啪的一声响,方缇右侧脸上瞬间一阵痛,他抬手,抚上发热的脸时,眼珠瞪得溜圆,看向了对面的人。
王宇行嘴唇发白,抽动,停在上空的手掌,五指发麻、颤抖。
他一骨碌从床上跳下了地,不敢再看方缇一眼,转身拉开门,往外疾走。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他疯了似的往下三步变作两步甚至化为一步,蹿下了楼梯。
他知道范承毅平时作为保安在哪里溜达,现在也不用趁着夜色还是什么了,只要看到他露头,就一枪毙了他!
就这样在楼下花坛、警卫室、保安室到处乱蹿,终于看到了范承毅。
他一把甩开袖口,枪没出来,怎么回事,这下上下兜里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金鹊翎狙击手把枪落在方缇桌上了。
又去摸手机,糟糕,手机落床上了。
就这么目送着范承毅拎着一包凉皮溜溜达达地回了保安室,王宇行呆愣地停了很久,才默默转身,又上了楼。
不到20平的屋里,还是没开灯,甚至门也没关严,里面伤心欲绝的孩子正撅着屁股趴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王宇行伸手要去拉门,手指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颤抖着,即使刚刚拿到了枪,恐怕都要打不准范承毅。
他的手逐渐靠近指纹锁,竟颓然地放下了。
转身靠在门上,坐在了地上,硬着头皮听着里面方缇的哭声。
“……熊孩子,惯得没治了,是该挨揍了。”
他搓着自己紧绷发白的脸,一遍遍在心里重复建设,挺过去,挺过这阵心软,绝不冲进去哄他。
“敢这样伤我,是你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