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行眼看着索菲娅只抢开架金饰,值不了多少钱,嫌她太笨,便先走进去解开金店后面保险仓库门和密码锁,用金条将索菲娅引进去,又拿着冷氮枪在外面替她开道,杀了几个想动手的人,见她得手后逃跑,才放心地开车回去。
他渐渐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不想连累索菲娅,叛国罪就像是沾上便甩不掉的终身污点,他已经沾上,就别再害人了。
想想生死不明的巴尔干,赵叔叔们,他就心口遽痛。
什么王星星,天煞孤星还差不多。
一回到家里,仆人们便请他上楼,说是有客人来了。
王宇行心中一跳,住这里都一个多月了,没一个人来,而且家中仆人以及保镖都非常有眼色,每次都通报后问少爷意见,才决定放不放行。
王宇行收到了赖川崎之前采购的各种军备火器若干,都签字接收了,另有其他军火买卖,王宇行没有斩断线路,都照常接收,反正赖川崎父子藏匿于家中的金钱金条,都已让他这水星隐藏的富豪吓了一跳。
“谁来了?”王宇行警惕地问道,“我不在家,怎么放进来了?”
“是你的那个,”女仆人解释道,“她有门卡,自己进来的。”
王宇行莫名其妙,手往下抖了抖,让那短/枪进到自己手心里。
一推开门,一个身材曼妙,黑发黑丝,紧身旗袍,烈焰红唇的女郎,娉婷地坐在他的床边。
“……”
“讨厌你。”那女人回头瞅了一眼他,娇俏地哼了一声,又把头转了过去,指了指床头,“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王宇行预感不妙,恐怕是一门桃色官司。
“当然是我的内个了,讨厌你,脱走了不还我了!”
说着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摇摆地往他身前去,就要倒进他怀里。
“你给我站好了,立正!稍息!”王宇行连退两步,冷冷地指着她,“你,那个……别过来,我这段时间,生病了,不方便,你赶紧走吧!”
“什么嘛!”对方立刻撅起了红嘴巴来,“我早就跟你约好了今天过来,不是你叫的嘛,现在还赶我走?!”
说着又往他怀里扑,王宇行流亡至今没有这么仓皇失措过,连连往后退,退到了走廊里。
他从没杀过女人,在水星上也没有杀过Omega,女人他很熟悉,无论是姑姑塞西莉还是堂姐索菲娅,他天生对女人都更包容些,Omega亦然,感觉不是一个物种,不屑对她们动武。
“我们……分手了!你别来找我!”王宇行只好放冷话,寄希望于把她赶走,“我不爱你了!分手了,明白?!”
说完这让人脚趾抠地的词儿,他自己耳朵连着脸颊都尴尬地红了,他还从没说过这种爱不爱的话,简直头皮发麻,本声都要尬出来了。
对方显然一愣,声音也不夹了。
“你有病啊,我们是炮/友,什么分手,爱不爱的,你还是花花公子川崎少爷吗?”
“……”
王宇行在爱情上,根本是个特别青涩的苹果。
“难道说……”对方狐疑地看着他,“你对我动了真感情?”
“没有,”王宇行暗暗松了口气,“你到底要什么?”
“钱,或是那个什么枪,外面市价炒得很高的那种,打水星人的。”
“枪没有。”王宇行去到书房,拉开抽屉,抓出几捆钱,扔到了地上。
“少爷,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那女郎捡起地上的钱,仍旧怀疑地望着他,“都说你现在不出来玩了,怎么了,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花柳病。”
此言一出,对方手里的钱都掉下来一捆。
她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用包把钱装走。
“把门卡留下,告诉你的……你的姐妹们,”王宇行道,“以后都不准来了。”
女郎丢下门卡,急匆匆地走了,王宇行如蒙大赦。
他冲出去想直接告诉家仆,以后谢绝所有女客,只是未等说话,那最小的女仆,忽然伸出手指,竖到自己的嘴唇上。
王宇行感觉有异,招手让她过来。
门开着,女仆一关上,在密闭的房间里,王宇行便本能地离远点儿。
她笑了,问道:“少爷,你不是少爷吧?”
王宇行脸色一变,手按在腰上。
“你可以杀了我,继续扔到老爷少爷的房间,但我不会出卖你。”
王宇行看了她一会儿,出于本能地对女人的天生信任,他问道:“怎么看出来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倪,名叫可梦,”那少女说道,“你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王宇行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这么粗糙吗?
倪可梦低着头,想起赖川崎总是把她拉进房间里,让她伺候更衣,洗澡,以及别的一些事情。她是家养的仆人,母亲去世后,她长到了15岁,少爷便拿她有了其他的用途。
“你还没成年吧?”王宇行有个类似年龄的朋友,能看出来。
“我15岁,”倪可梦道,“你洗澡习惯一个人,不让我上楼,靠近你的卧室。”
“那不废话么,我一个大男人。”
王宇行说完,停顿了几秒,黑色如漆墨的眼瞳,登时睁圆了。
“那个垃圾东西!”王宇行痛骂,指着楼下主卧,“你进去,把他鞭尸!”
倪可梦轻轻笑了起来,这一笑,更显天真烂漫,稚气未脱,根本还是个孩子。
“你不习惯吃辣的,多要的一碗白开水,是用来涮菜的,我看得出来。”
“他不喜欢甜食,你喜欢,他喜欢喝酒,你不喜欢,他吸/毒,你不吸,他出门带司机和保镖,你都不带……”
“我这么多破绽啊?”王宇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家里还有别人知道吗?”
“也许有,”倪可梦摇了摇头,“但也都会装作没有。你给他们涨了工资发了枪,你是个好人。”
王宇行白了她一眼:“真是个小妹妹。”
“少爷。”倪可梦踟蹰片刻,脱了鞋,缓缓地往他身前走来,她知道她的脚很好看,以前的少爷很爱看。
“给我滚蛋,”王宇行拿出枪指着她,“给我出去,这卧室包括我这一层楼,你再不准上来。”
倪可梦的巴掌小脸害羞地变红了,吸了吸鼻子想哭,转头穿上鞋捂着脸跑了出去。
她在心惊胆战中等待明天,第二天,王宇行照常出来上下乱蹿,接听电话,发电报,看新闻,很忙的样子。
“宝可梦,”他在喝下午茶时,将香蕉恰克塔推到一边,“我要红豆派。”
倪可梦高兴地去找厨房师傅安排了,只是……宝可梦?那是什么东西,她没有听说过。
这一天,王宇行截获了一封来自A军的情报,发信人,是他的一个故人。
孔钟。
双方约在川流不息的大教堂迎皇钟的外面,孔钟眼见着王宇行的司机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亮黄色跑车把他送到位置上,简直目瞪口呆。
“挂在天上放光明。”
“誓死效忠王宇行。”
俩人秘密对了暗号,坐在喷泉广场外面,四周各种各样的人在放和平鸽。
“于皓南占领了角码湾陇东陇西海岸……”
“这个我知道。”
“丁一翼和索菲娅最近抢劫了银行……”
“这个我知道。”
“隋应东他们到处派人秘密找你,说是杀无赦……”
“这个我也知道。”
“厄斯人表面说你是和平宇宙天使,背地里也在派人找你……”
“这个我也知道。”
“殿下。”孔钟的脸色很不好,他不知道王宇行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王宇行腹背受敌,水星、厄斯都容不下他。
“孔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千万不能再沾上我,丁一翼不是傻子,不会永远信你,于皓南的话一定会动摇他,”王宇行道,“你听好了,那个k枪炮的发明者不会是别人,就是孟令华没跑了,他现在人在水星鸢培训基地,否则不会知道我汪雨那张皮,恐怕下次他都能跟你们做战友,一起坐水星鸢回来。”
“什么?!”
这段话显然信息量太大,孔钟反应不过来。
“其次,告诉方缇,我过得很好,别来找我。”
他记得那次在巴尔干重聚,孩子找了他整整两年,哭得很厉害,大漠风沙里打滚儿,千里走单骑,都要找到他。
而他明明都保证了,再也不失踪,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恐怕我管不了他,据说方缇已经提将了,想来K枪炮他使了不少力,很快就有解决的办法。”
而于皓南也提上将了,简直到了人人仰望的地步。孔钟隐而不说,是不想让王宇行失落。
这十年,王宇行在对抗厄斯反击战争上,不能说他没有建树,甚至功劳不小,只是因为他的身世,转眼间,又是十年白干,一无所有,甚至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是吗?”王宇行笑了,“真不错,已经是方少将了。”
“他知道我会来,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塞西哪呀库塞哟。”孔钟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咒语,我记了很久才记下,生怕搞错了。”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巴尔干古话,”王宇行笑道,“这是那里的俚语,‘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方缇想表达的意思,王宇行明白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好事,比得上“虚惊一场”呢?
巴尔干看来已经转危为安了。
他忽然心里一酸,因为要彻底跟方缇诀别,而感到不舍。
“殿下,事在人为,你别放弃,也别抛弃我们,”孔钟道,“将来,我们一起努力,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那是叛国罪,又有谁能说得清?”王宇行讥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快走吧。”
“殿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