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方缇道,“随时走,不过也随时回来。”
“嗯,乡下环境复杂,不像咱们首都,你一个小小的Omega,去那里是去做好事,但可别被一些乡下不怀好意的穷小子拐了去。”
“啊?哦。”方缇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不愿惹是生非,便佯装不懂。
“哎呦我去,长这么大没被笑话过是穷人,”王宇行不屑道,“你一个月开几毛钱啊,敢跟我叫号。”
“他是你的病人吗?”王劲抬头问方缇。
“不是,是我哥,”方缇赶紧往后推王宇行,只怕这玻璃窗口要拦不住王宇行,“劲哥,你快给我开单子吧。”
“走报销?”
“嗯。”
方缇小时候还是胖墩墩形态时,常常跟着闻夕言来取药材,走的都是公账,谁都以为他是闻夕言的小跑腿儿。
王宇行问道:“谁报销?”
他已经看到方缇写下的运送地址,是巴尔干,这些都是他要送到巴尔干的药材。
“总统。”方缇小声道。
“不用,”王宇行面色冷峻地看着他,“既然是我那边用药,只能我报销。”
“可你……”
你也不怕暴露身份?方缇使劲眨着眼睛提醒他。
“赵领主有的是钱,哪能让总统破费,而且你这成百吨的货,价格昂贵,全报销也没有道理,我不担这个人情,”王宇行道,“你愿意去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个药钱可就不能免了。”
说着掏出睿思岛不记名通用银联卡,递给了里面的人。
“刷我的卡。”
王劲的脸色不大好看,这滴的一声,刷的可是一笔巨款。
“小葡萄呀,你还小,未成年,身世又可怜,”王劲一边等待机器吐发票,一边低声劝道,“可不能被乡下土霸王给迷了眼……”
“你给我出来!”王宇行终于火了,一拳砸在玻璃上,指着他道,“单挑!”
“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你不成?!”王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一起来,王宇行仰头看着他,操,目测能有一米九八的大个头儿,身材壮硕,只是坐在玻璃窗里面座位上,看着不大行。
“好了好了,咱们去里面看看药材品相,也不枉花这么多钱,”方缇连忙拽着王宇行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劲哥,回头发票我下次来取!”
“不单挑了?”王劲喊道,“来来来,别走啊!”
“人家外号叫劲哥,有劲儿的劲,你还要找他单挑,”方缇啧啧叹道,“你还不会估测一下你们谁能打啊?”
“谁知道他这么高啊,再说我也不怕他,”王宇行捏了捏兜里,“我有倾弹。”
“……”方缇懒得跟他说,这里的医生大多是军医出身,还能怕小小倾弹。
王宇行气不打一处来,一直回头望着那窗口,心有不甘。
“赶紧走!”
“他调戏你!”
“他是逗我玩,哪里是调戏了?”
“他叫你胖墩儿!”
“那你还叫我小胖呢,也是调戏?”
“我行,他不行!”王宇行皱眉不爽,“这人袁艾青不抓不判吃干饭吗?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你了吧!”
“诶呀,他都比我大十来岁,第一次见我时我就是胖墩儿啊,没什么,你真闹腾,”方缇抚了抚额头,这会儿又拖又拽,都冒汗了,“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王宇行跟他进入了后方的药材陈列厂里,各种各样的中西药材闻着有的味道刺鼻,有的则是植物芳香。
方缇带他去到一个药材加工厂的分管陈列仓中,看到满墙的木头抽屉里,都是各种样品,分别干燥放置。
“栾叔,我来看看我买的药。”
“去吧,今天三七和茯苓都补上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大爷说道。
方缇点了点头,按照自己的药单,去一一核对样品和实物。他这次买的药材除了用于治病的以外,大多数是实验药品,那实验得出的结果跟药品的新鲜程度和质量呈正相关,所以看得很仔细。
“方缇,你看!这个东西好!”
王宇行拉开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蜈蚣干,兴奋地给方缇看。
“你小心别弄乱了,也别吃到嘴里昂,”方缇道,“是药三分毒。”
接着,他在核对生地黄、玄参、赤芍、牡丹皮以及青蒿,地骨皮、金银花、连翘等凉血的药材,这些东西巴尔干是一概没有,全得靠进货,之前方缇在那里看到的药材明显都是瑕疵残次品,价格还十分昂贵,显然是没有找到正规进货源,巴尔干人才被坑了,好在他以后能开这个门路,能让药厂直销到那里去。
“方缇,方缇!”
“又干嘛?”他转过头,看到王宇行如获至宝似的拿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干巴蛇。
“这东西好!”王宇行道,“我要多来点儿,是不是有剧毒?咱们多买些以后对付厄斯人去!”
“这叫竹叶青,没毒的,功效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方缇道,“啊,对了,它是大补的药材,能壮阳。”
“那算了,”王宇行白眼一翻,手中的小蛇丢进了盒子里,他自信地一甩头发,“我不需要。”
方缇转过头,忍不住笑了。
王宇行真是个很好笑的人,他从没在王宇行和自己的交往上,感觉到10岁的年龄差,即便是有年龄差这个东西,那也是他自认为要比王宇行大,比他成熟懂事。
“方缇,方缇!”
“……唉。”
方缇只怕自己今天起了个大早,但根本做不完要做的所有事。
“又怎么了?”
“你看这个是什么,弹弹的。”王宇行踩在了梯子上,从上面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灰色毛茸茸的东西,闻了闻,没有味道,还用它挠了挠自己的脸。
“那是鼠尾。”
“……哪个鼠?!”
“当然是老鼠的……”
方缇眼睁睁地看着王宇行双眼一翻,手和脚都无力地软了下来,直挺挺地往下倒,跟睡美人似的闭上眼睛。
“王星星!”他吓得几步蹿了过去,在王宇行昏倒在地的前几秒,准确地用手掌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扑通一声巨响,美人沉睡了。
后来,赵萍可领主才告诉他,王宇行最怕老鼠。
巴尔干沙漠里常常有沙鼠出没,肥头大耳的身上黄黄的,有时拱进沙子里露出脑袋或是屁股,不容易被人发现。
沙鼠是杂食动物,但胆子技校,偶尔肚子饿的时候会钻到甜食比较多的帐篷里偷吃东西,而王宇行的帐篷又是甜食最多的地方,于是王宇行在那住了一个月左右,第一次跟沙鼠狭路相逢。
那一刻他使出了自己全身的法宝,什么枪、弹、倾炮都对着人家无辜贪吃的沙鼠使了出来,还因为踢了一脚沙鼠,感觉到了它的“脚感”而嗷嗷惨叫,吓得赵萍可他们都跑出来“营救王子殿下”。
等到了他的帐篷,沙鼠已经被执行枪决死在了地上,而王宇行因为崩溃,连他自己住的帐篷都给一把火烧了。
这一疯狂的行为让赵茜妍他们都震撼极了,就像方缇所说,他第一次看到那鬼鬼祟祟的沙鼠,脱口而出的是“好可爱啊”,还跟它唠嗑唠了好久,而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宇行却被老鼠吓掉了魂儿。
只赵萍可叹了口气,殿下这是随根儿了,随的不是凯文逊殿下,却是怕老鼠的俊王妃。
从那以后王宇行的帐篷每天晚上赵萍可都会派专人去清扫一遍,主要是防止沙鼠再次溜进去,特别是赵茜妍他们曾经开玩笑说王宇行“一张脸白得跟块奶糕似的”,更吓得王宇行睡觉总用手臂挡着脸,害怕沙鼠啃他的脸。
方缇掐了一会儿他的人中,从上至下,看到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终于悠悠转醒。
“啊啊啊……”
方缇淡定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洗干净了,没有了,你的手,你的脸,我都给消毒了。”
“真的吗?”王宇行伸出颤抖着的手指,怀疑地看着它。
“不信你闻闻。”方缇道,“酒精擦过了。”
王宇行皱了皱眉,似乎已经很嫌弃自己的手了,想到他还拿老鼠的尾巴弹过自己的脸,这下连这张英俊的脸也嫌弃了,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方缇憋着嘴强忍着笑。
“你还笑!”王宇行瞪着他,“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惨!我……”
“真的消过毒了,那老鼠……”
“别提它!”
“……那‘哼哼哼’也是无毒的,要不怎么能当药材装起来呐,”方缇道,“你的脸和手我都仔仔细细擦过了,还用酒精消过毒,真的没事了。”
他轻轻握住王宇行嫌弃的手指,低头看着他,从王宇行的角度看过去,他还是脸圆圆的胖嘟嘟的,解释的时候又憨憨的。
他刚笑着想说小胖什么什么的,方缇忽然压住他的手指向下,俯身贴了过去,轻轻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叭的一声轻响。
王宇行瞬间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