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去首都,恶意满满!”
“皓南岛全民皆兵,连日出征!”
“皓南岛全线告急,严防死守!”
“亲历者口述:皓南岛上生死劫”
于皓南和孙舜香越翻看越迷茫,他们的大本营不是在驻地就是在皓南岛,根本从没有发现这样的舆情,可在四海之内各个岛屿,却都充斥着这样的新闻,话里话外,意思是驻地在排外,皓南岛在内查,总之都不是能够避难的岛屿,难怪近两个月来这两处人流量骤降,原来是被吓得不敢来了,也难怪晖阳岛各路交通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来是那地方本来就经济发达,更有茧在上空罩着,安全又宜居,所以才都马不停蹄地赶去。
“我们中计了,”孙舜香道,“这是故意挑起我们两方战争。”
“这些报纸我们都要追本溯源,查找背后真凶,”于皓南道,“全是小道消息,是国家不允许发行的违禁报刊!”
“装,你们俩一唱一和地还在这儿装,”丁一翼往椅子后面仰着,像是在看戏,“我们找就查过了,刊号和发行都是驻地出版局下发和允许的,背后操纵者就是你。”
于皓南:“……”
“丁少将,”这时李若希出声道,“这几个月我没少去Aland开会,每次会议结束于少将都特别关心近来难民的安置情况,这绝不是他在幕后操纵,他比谁都希望难民能得到庇护。”
“故意演戏给你看呗,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的时候还少了?”丁一翼不禁皱眉,“这个时候,你就别说话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我敢拿我人格担保,这些新闻都不是他们俩做的!”李若希怒声道,“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判断!”
丁一翼翻了一个白眼向天,气得嘴唇直哆嗦。
他身旁的一级军长方盼盼声音不大,但非常清脆,眼瞅着丁一翼被气得脸色发白,起身对于总司令说道:“不是丁少将不愿意接收难民,而是这几个月我在身边看到了,混迹在里面的强盗竟然比厄斯人更多,大家都把登陆晖阳岛当作发财的机会。丁总一半时间用来对抗厄斯人,另一半时间……竟然是在排查难民,我亲眼所见,绝不是他有意推诿,不愿接收难民,而是这项工作实在任务繁杂。晖阳岛遍地是我水星五大银行、四大支行,一旦强盗抢银行……后果不堪设想。”
于浩海听着这温温柔柔的一段话,停了半响,点了点头,怒火竟然就被长公主三言两语所平息。
盼盼不会说假话,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就意味着丁一翼不是真的存自私的心,弃百姓于不顾。
只是李若希在会上公然站了于皓南,回去后在Air当中引发了众议,直接导致了一场内部“兄弟政变”:Air开始分家了。
雪片般的请调书纷至沓来,落到李若希的私人邮箱里,未等打开信箱,整个军大营的邮筒都快爆掉了,一众Air将领,无论老中青三代,都要请辞离开Air,奔赴到Also丁一翼的麾下。
“如果我们的主将只向着他的夫家,弃我们的利益于不顾,那我们为什么要誓死追随他?”
“只有小丁总才把我们当回事!”
“丁一翼本来就是既定的继承人,Air说是姓李,但这十来年经济腾飞,靠的不都是丁家人……”
“投奔Also,是我们最佳的选择!”
内部调队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要士兵有这个意愿,主将同意,便可以抽离原队伍到新的部队里去,Also原本骨干两万多人就是丁一翼入狱前从Air当中挑走的精兵强将,现在另外加的两万多人则是新兵营剩下的人,经过这场政变,大多数年轻有为的Air将领谨慎抉择,都选择了去新建而成的Also军队,认丁一翼为主将。
“……大概去了多少人?”于皓南在电话里问。
腾达飞回答道:“目前是12万人,大多是一个旅一个团直接申请,李少将是看都不看,统一答应。”
“12万人……”于皓南有些想笑,那除了机动性质的海军陆战队,李若希手里还有人吗?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腾达飞听出他戏谑嘲弄之意,简直无语,“他都躲起来悄悄哭了!”
“哭那是他爱哭,关你什么事,”于皓南冷漠道,“一军之将受不了这种挫折,那要是打败仗后部下被俘虏了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腾达飞简直无语至极。
“你们别天天哄着他跟哄小闺女似的,那他什么时候能成长?”于皓南道,“只是平调出队,根本无所谓。”
……
挂了电话,他在总统办公大楼下面徘徊了一段时间,不一会儿,孙舜香抱着报纸下了楼,俩人一对视,便都明白了。
“别查了,”孙舜香道,“我爸做的。”
于皓南点了点头。
从丁一翼说道“国家发放的版号”,他就猜到了大概,从“长公主三嫁”后,驻地各个报刊非三审三校不能刊发,非法出版物那是一概没有,这回是真冤枉了丁一翼。
“只是很奇怪的是,我爸做得够隐秘了,”孙舜香道,“竟然还是被抓到了,丁一翼手下那叫孔钟的,是个人才。”
“孔雀旗前十,没有白给的,”于皓南点头,“到军营时你下车。”
“然后你去Air负荆请罪?”孙舜香看着他,“我爸说了,目前三大岛屿唯一还能空出手来解决难民问题的,只有晖阳岛,难道驻地能乱,皓南岛能乱?我爸也是没有办法。”
“……我什么都不会说,当然也不会承认,”于皓南瞟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儿神经过敏,“但我要去哄我老婆。”
“多大出息。”孙舜香哼了一声,过了片刻,又很纳闷道,“你也是会哄人的人?”
“不是。”于皓南诚实地回答,但老婆已经娶回来了,就必须得履行责任。
去到了Air驻军大本营,他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把趴在桌上正在郁闷的李若希接了出来,双双回家。
“我弟说我根本就不该说话,”李若希吸了吸鼻子,“你说我是咎由自取吗?”
“不是,”于皓南摇了摇头,“你相信你的直觉,该说就说。”
“那查出来是谁在造谣,弄那假新闻了吗?”李若希幽怨地问道。
“……还在查。”于皓南抚了抚他的头发,忽然抓过了发梢,“你剪了?!”
“就剪了一点儿,”李若希连忙道,“你看还在腰上,但是再不剪头套都要盖不住了。”
于皓南只好点了点头,将他轻轻地拥在怀中。
春天静悄悄地来了,晖阳岛逐渐理清思路,加盖了多所难民营,逐渐解决了问题。可舆论却甚嚣尘上,这回是矛头直对总统,说是总统勒令太空中的“茧”只能护佑首都、皓南岛和晖阳岛,其余岛屿,“尔等草民,都不配享有”。
紧接着是大安三岛逐一被厄斯人空袭入境,战火一触即燃,A军连续回防,却像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可无论是拆哪个“东墙”,东墙的后方都立刻发生暴/动,厄斯人无孔不入,连夜空降,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三座岛会在空中被拦截,那就选择其他岛屿入境,晖阳岛逐渐抵挡不住,大批难民游街示众且抢劫银行,丁一翼疲于应付。
而更多的岛屿在频受厄斯人空袭的同时,作为天然软床垫的巴尔干沙漠,在连续一个月内,竟然接收了27场大规模“流星雨”,数以几十万记荷枪实弹的厄斯人,空降到巴尔干沙漠。
就在4月1日愚人节的当天,巴尔干忽然向全水星郑重宣布:无条件不抵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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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投降?!”
方倾作为一国之君,对巴尔干异族首领劳伦斯的对话中,几乎压不住火,直接怒声质问出来。
“你难道愿做水星叛徒?!还没有一个岛愿意投降,你竟然不用一兵一卒不开一枪,就要投降?!”
视频通话中的劳伦斯,身材高挑瘦削,穿着黑色袈裟长袍头戴白巾,面容清瘦,两撇络腮胡,一瞬不瞬地望着方倾总统,闻言抬手移动了一下鼻梁上的单边铜丝眼镜框,淡淡笑着。
“总统大人,如果不是我们投降,您还想不到我们这偏僻的地方吧?”
“你们拒不受A军指挥和庇佑,又不认我这个总统,我想着你们又如何?”
“您说的是,早已是您的弃子,又何必这么关心。投降与否,起码我在没有茧的笼罩下,保护了我的臣民,难道不是吗?”
“以赵云可心性,竟然能教出你这样的‘天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方倾语气不乏嘲弄道。
“是,方倾总统威武不屈,志向坚定,坚决维护三座岛屿的安全,美名传向四方,”劳伦斯道,“可您的其他子民如今还好吗?我听说大量难民东奔西走,无处可去,十分可怜,要是不嫌弃,我巴尔干沙漠地广人稀,倒不失为收留他们的……”
“劳伦斯,你愿和你的人民做厄斯人的走狗,受马蹄践踏,我无权过问,但你们开了这个口子,打开了水星的门,任由厄斯人侵入我国,践踏水星,别怪我滞留在那里的20万大军手下无情!”
“来吧!”劳伦斯仰头哈哈大笑,这一笑,竟还多了些少年音,“20万大军从来不是护佑我巴尔干子民的军队,不过是来看守望空塔核武器的傀儡罢了!方倾,你坏事做尽,活该遭到报应,现在只是第一回合,好戏还在后头了!”
“……我都做了什么坏事,难道你还想翻那赵云可的旧账?那我不妨告诉你,赵云可死有余辜!”
“好!好一个死有余辜!”劳伦斯忽然握拳,重重地捶向桌子,“我就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双方同时断了线路,可就在当天下午,总统出席会议上,方倾忽然遭到记者当中有人提问,“守护三岛,是不是水星只有三岛”时,他急速转身而走。
一只鞋凌空飞掷向他的背后,好在护卫仇金眼疾手快,抬起手臂,一把接住。
方倾猛地转过身,呆呆地望着他手中的那只黑皮鞋。
执政18年,他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难堪。
“快走,总统快走!”白玉林掩护着他,搂着他的肩膀,将他快速带离此地。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远在巴尔干的“劳伦斯”,收看了扔鞋这一幕的实况转播,直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到脖子下方,猛地掀开了整个“劳伦斯”的头套。
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脸,黑漆如墨的眼,以及一头金光灿烂、垂顺柔软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