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买得起我？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双方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后，孙舜香便出来了，摇摇晃晃哼着歌，下了楼，一晃眼，看到李若希竟然坐在办公大厅里，正一边打字，一边回头询问许子昕一些公务上的问题。

他顿时愣住了，从阿尔泰回来一周内他都没回营里，还以为李若希已经生气走了。

可没想到他还在这里，而且似乎仅仅一周，便跟大家都处得不错。李若希在新兵营里的人缘很好，不但是异性缘，同性缘也非常好，谁不喜欢一个没有架子没有心眼长得漂漂亮亮闻起来还香香的美人呢？

李若希更喜欢在这里办公，一个是于皓南打电话的时候不会因为他在场而不得不压低声音，再就是他有很多不会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别的Omega将领，而不是一再打断于皓南。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茶水间里最抢手的不再是咖啡而是冰镇饮料，李若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芬达拉开了易拉环，仰头喝了一半，瞥到了孙舜香拿着马克杯进来接咖啡。

“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李若希转身的一瞬，孙舜香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李若希转头看着他，“海军陆战队指挥跟联防军总指挥本来就该协同协作，我们守护的是同一个水星，海陆空不该一块儿看吗？！”

孙舜香噗呲一声笑了，语气中不失嘲讽：“我是说，你被他放到赌桌上去赌，春宵十夜，你都不生气，也是够大度的。”

李若希微微一怔，这件事他早已经翻篇了。

“他说他一定会赢！”

“阿尔泰王子们从小玩马球，他哪来的自信一定会赢，”孙舜香看着他，“还是说输了他也无所谓，不过是十个晚上……”

“孙舜香，我真的不想跟你闹得太难看，”李若希道，“你喜欢他，不但我知道，他也知道，你比我们都小，相信给你时间，你会想通，但你不能这样破坏我们的感情……”

孙舜香握紧了马克杯，表情却是装作非常吃惊：“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作为你的同性战友，忍不住提醒你而已，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桑红身上、韩仓术身上，你猜他们会不会抓破他们男朋友的脸，会不会闹得天翻地覆。而你呢？一点都没生气？觉得无所谓？今天用你陪/睡来赌，明天是不是就正大光明地换/妻？”

李若希捏着芬达易拉罐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还在消化。

“你是洒脱、大度、豪杰，大侠，但他随意出卖你的身体，跟别的Alpha拿你做赌注，你也不在意？”孙舜香道，“我只是纳闷而已，现在的Omega还能被这样欺负。”

自说自话地摇头叹气，离开了茶水间。

==

晚上于皓南出去跟Aland战士们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近身橄榄球，回来一身的汗，洗了个澡后，回到卧室，发现李若希不在，到处找不到，挨个楼层去找，才发现他正低头捡了个空了的电脑包，往里装电脑。

“你要去哪儿？”于皓南握住了他的手腕，“电脑坏了？我给你看看。”

“不用，”李若希甩开了他的手，“我想回去了。”

“回哪儿？”

“Air总部。”

“在这儿和回那儿有什么区别？”于皓南道，“你要是觉得跟你的人说话不方便。”

他往大厅右侧空着的过道看去。

“那里可以摆八个工位，让梁咏云他们过来。”

“我想回去了。”李若希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他，表情不大好。

“怎么了？”于皓南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不舒服吗？还是谁说你什么了？”

“我就想回去办公，有事我再过来。”

“不行，”于皓南蛮横道，“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李若希摸了一把他左侧隆起的裤兜，“又是手铐，你又要玩我！”

“这不是……训练吗？”于皓南忍不住笑，“你抓我然后我抓你，床上运动，谁让你总玩不过我，让我铐起来。”

“我不想陪你玩了！”

“你到底怎么了？！”于皓南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什么了？”于皓南莫名其妙，“这几天咱们不是挺开心的吗？”

“你把我放到赌桌上了，出/卖我的肉/体！”

“……”于皓南看着他半晌，纳闷极了，这人生气的延时性这么长吗？都过去一周了。

“咱们是刚刚从阿尔泰回来吗？”

“不，我是太傻了，大飞也说这事你做得不对，我现在反应过来了，我该生气！”

“……腾达飞怎么说的，他让你跟我生气？”于皓南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目光顿时淬满了寒冰。

“不是，反正他当天就说你不能那么做，是我傻，我竟然没当回事，”李若希看他变了脸色连忙把腾达飞摘出来，“反正你自己想吧，你到底错没错。”

“我错什么了？别说是赌你，就是赌我的人头，我/胯/下/棍棒，我也毫不犹豫拿出来就赌了，因为我绝对能赢啊，”于皓南道，“怎么这事还能找后账了，我错个鸡毛啊？！”

“……”李若希脖子顿时一缩，每次都会被他凶住，这回也不例外，他仰头看了看他，还是决定先回Air再说。

“你能不能改改你这生气就回娘家的做派？”于皓南拦住他的路，拽过他的电脑包，嗖的一下扔出了好远。

李若希吓了一跳，好在扔到了地上拳击的沙包上了，电脑往上一弹，没有摔坏。

“我要回去想想，我该不该生气，你在这儿我想不明白！”李若希用力推了他一把，结果于皓南纹丝不动，听到他这傻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就在这儿想，”他低头把李若希拥进了怀里，“想生气就抽我一巴掌，不生气咱们就回去好好睡觉。”

“于皓南，”李若希仰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耍我？”

“我耍你什么，你是我老婆。”

“……可老婆，是可以拿来赌的吗？”李若希问道，“哪有绝对的赢家，一旦你输了，打算怎么办？”

“当然耍赖皮啊，难道真能让他们动你一下？”于皓南道，“水星还没有能摁住我的地方，实在不行，我就找我爸，说他们要碰我老婆！你看我爸会不会饶他，一颗原子弹轰向阿尔泰。”

李若希兜头给了他一拳，半信半疑地看着于皓南，见他表情真挚，非常有理有据的样子，又渐渐地放下了心来，只说道：“你要记得咱们的约法三章，你不能辜负我。”

什么别的身外之物，李若希自出生以来就没缺过。

对于皓南，他从来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爱，纯粹的爱，绝对的爱，他只要爱。

“我不辜负你。”于皓南抚摸着他的长发，像是哄他，也像是自己下定决心。

终于把李若希安抚住了，送进卧室，只是今晚的活动被迫取消，小人妖心里不痛快，双腿合上，他就没戏唱了。

真是没劲透顶，于皓南走出卧室，把门反锁，立刻去捉始作俑者。

果然在一楼茶水间里看到了在这小酌的孙舜香，他明人不说暗话，直接了当。

“你过界了，孙参谋，”于皓南冷冰冰地道，“我说过别掺和我私人的事，你再这么下去，Aland可留不住你了。”

“哦？”孙舜香好笑道，“难道Aland还有第二个能要来一千亿拨款的人才？”

“……Aland没有，Air可有的是，”于皓南道，“还真以为离开谁就不能转了？”

孙舜香淡紫色的眼瞳看向他，打趣道：“继续骗李若希，还是骗你老丈人啊？Air的软饭能给你吃吗？”

“我再说一遍，”于皓南道，“如果你觉得你在Aland是为我打工，不是为国效力，那你随时可以走，我绝不留你。”

孙舜香心下不停颤抖，他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是绝情的、无情的、冷情的自私的男人，是一个利用他、重用他但不假以辞色、随时掀桌的男人，是一个他驾驭不住、控制不了却肖想多年的男人。

可当于皓南骑在黑色的骏马之上，手执长杆，居高临下地望着其他所有所谓王子时，孙舜香心里就惨痛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是喜欢他，倾慕他，喜欢这水星第一铁骑，总统与总司令的儿子，宇宙之子，或是水星真正的黑马王子。

爱就像毒一样能够泛滥成灾，小葡萄说过，有些毒，是可预见却不可控的灾难，他孙舜香再怎么聪明，一朝遇难，也难免毒发身亡。

“我只是好奇，如果你真的爱他，会舍得拿他去赌吗？我不信，”孙舜香看着他，仿佛垂死挣扎，“如果他是你的父亲，你的哥哥方盼盼，你真的会舍得吗？承认没有那么爱他，有那么难……”

孙舜香忽然停住了，他发现他说到“方盼盼”这一关键词时，明显于皓南脸色微怔，仿佛瞬间黑了下来，触及到了某个绝不可说的领域。

“够了！用不着你好奇，爱不爱的你管得着吗？”于皓南语气冷峻，强压制着怒火，“我不爱的倒是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讨厌机关算尽太聪明的Omega，对我来说，你根本就不是一个Omega，不过是个好用的下属而已，随时可被替代。另外，我讨厌矮子，一米八五以下的Omega在我看来，毫无魅力，都是短腿残废。”

“……”孙舜香身子原地晃了几晃，被他这暴怒下残酷的语句所惊呆，浑身仿佛被暴雨倾盆，瞬间凉意充满全身。

“承认不被爱，有那么难吗？”于皓南斜了他一眼，单手插兜，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