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参谋走马上任近两个多月了,行踪不定。
参谋长是各级部队军事指挥部门的首长,负责协助该部队的军事主官即主将,进行指挥。A军的军团包括旅、师、集团军、军区等各级部队都有参谋长。
只是于皓南所率第一集团军改编制为Aland军团后,除作战军长如张吉惟、严守义等负责带兵作战的长官外,目前还没有参谋这一职,所以,孙舜香是有且只有一位军职为“参谋”的人,便自动成为参谋长,军内实权堪比于皓南左右副手,张吉惟和严守义。
孙舜香偶尔去航空局听一听于皓南主持召开的全军航空布局方案讨论会议,但这方面内容,对他来说没有实际上的工作价值,他便经常缺席,只是军区军委大会,他是一次也不落下。
于皓南去开会时,往往先让张吉惟确定孙舜香的位置,然后和严守义一起,开车去接他。
孙舜香出现的地方不一致,有时在商贸大厦咖啡厅前面,他跟别人像是约会聊天结束,手里还端着咖啡,走进军车,坐在于皓南的身边;有时在电影院门口,他刚刚看完了近期最卖座的电影,手里捧着香喷喷的爆米花,大大咧咧上了车,有说有笑,跟其他三个Alpha讲述他看了什么电影,一到激动处,爆米花洒得车里都是。
有时,却是定位在郊区的一个香火鼎盛的佛庙前面,他买了一手腕的珠串,上车后便给他们一一讲解,这都是什么琉璃、什么玛瑙,是守护健康还是求得姻缘。
严守义对此颇有微词:“倒把咱三个当司机,他到处去玩。”
说完看了一眼于皓南,感觉他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参谋”简直是宠溺太过,不但随叫随到,还甚少要求他军容军纪方面的问题,于皓南对他的抱怨只微微眯着眼睛,像是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说是彭羽琼和李若希太吵闹了,不让上咱们的车,”严守义继续说道,“可最后你挑了个最吵闹的人,做你的参谋。”
于皓南唇角弯了弯,没有回答,张吉惟却已经跟孙舜香混熟了,开着车,笑道:“人家做事不需要跟咱们一样,按时坐班,定时定点,虽是参谋的工作,但他的主业,可是搞情报的。”
“那找到厄斯人的情报了吗?”严守义鼻中哼了一声,“还是说他父亲是国务卿总理,就自带‘情报’加持功能,一个大二的军校学生,直接就能空降来了,于总,只怕部队内部有很多人不服。”
最不服的就是他,他不喜欢孙舜香张扬跋扈的性格,而且他的出现意味着若希更不会从新兵营被点出来,做于皓南的副参谋了。
孙舜香这人又非常敏感,一旦发觉严守义对他不喜,他就会更做一些让严守义生气的事。
“让开,我要坐这里。”
“后面有两个位置。”严守义指了指车后座,这六人军车除驾驶位外,后面两个连排。
“我有要事跟于总商量,你在一旁偷听怎么办啊?”孙舜香今天手里抱着一杯奶茶,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
“我有什么不能听的?!”严守义登时急了。
“有的是你不能听的,快让开!”孙舜香竟然大声呵斥起来,“再不动弹我洒你身上了?!”
他微微扬着下巴,态度凛然高傲,颇有些颐指气使的小少爷的做派,严守义对他这表情不陌生,从小到大世家子弟对他就是这样,撵狗一样地撵他。
“你何必啊老严,”张吉惟无语地撇过头,“赶紧给他让地方,都快到时间了。”
严守义只得下车,推开后面车门,气闷地坐到了里面去。
孙舜香坐到了于皓南的边上,看他一直闭着眼睛,睫毛纤长,密密地呈一扇形排列,憩息的侧脸既严肃又透着安宁,十分英俊。
他心里无端地抖了一下,手里拿着奶茶便贴过去要靠上他的脸:“喂!”
于皓南抬手精准地拦住了,偏过头看他,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孙舜香哈了一声:“想给你暖和一下,奶茶要喝吗?”
“不喝,坐好了。”于皓南侧了侧身,保持了跟孙舜香的距离,孙舜香都快趴他肩膀上了。
眼瞅着这黑熊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孙舜香淡紫色的眼珠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纸来,递给了于皓南。
“看看,我最近得一线索。”
却是那药王神庙的地基工程承办人,以及捐助人。
于皓南看得认真,孙舜香在边上讲解:“驻地东郊地区忽然凌空出现了一座‘神庙’,供奉着的是一对神仙眷侣,都是医学圣手。我去打听了一下,说是‘现代医药神’,拜起来特别灵验。我翻遍历史古籍,也没有这样的神话传说,可看他们的佛像服装,倒是跟水星医院,你家的医生制服比较相像。所以,你猜他们俩是谁?”
“乔薇和俞格。”于皓南道。
“真是一点就通,”孙舜香笑道,“正是他们俩。这对夫夫没什么后人了,俞格丧生大海,乔薇原来是葬在公墓园里,我按图索骥找了过去,才知道那公墓园里已经没有乔薇了,他的坟墓被盗,骨灰被后人取出,连带着这佛庙前后脚时间搭建起来,不难想象,就是他们的后人做的这件事。”
“可自从人/皮面具重现江湖,乔雅已经上了通缉令。”于皓南道,“算起来,通缉的时间已经有两年了。”
“是啊,但乔雅都会易容,还能怎么抓?这乔薇的后人还是把他的骨灰挪走,去盖佛像了,然后这药王神庙的捐助人,你猜是谁?”
“易容后的乔雅?”
孙舜香摇了摇头:“是你哥,方盼盼。”
于皓南皱了皱眉:“丁一翼已经跟乔雅搭上线了。”
“是,这庙盖了都一年多了,我猜他们丁家的冷氮枪估计都做出来了,就不知道藏哪儿了,”孙舜香道,“要是昶洲的钚原料没有被盗走,他们是搞什么做的呢?”
“继续查。”于皓南道。
“好嘞!”
严守义坐在后面听了这半天,才听明白了,他忍不住心中的疑窦,还是问了出来。
“孙参谋原来这么有本事,通过一座寺庙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事,私造武器,可是大罪。那现在丁一翼被送进牢里服刑,也是你的作品吗?”
孙舜香听了这话,转过头看于皓南,他不知道于皓南是什么打算,这两位将来如果不出意外,都是他的副将,按理说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
“不是。”于皓南替他做出了回答。
孙舜香心里有些好笑,这黑熊撒起谎来,心不惊肉不跳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愣是把这锅背了下来。他也怕以后风霜刀剑,丁一翼出来了,要找他报仇。
严守义心中起疑,总觉得这丁一翼入狱和孙舜香高升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张吉惟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于皓南不是忽然搞个空降参谋的人。
只是因为李若希,严守义对于皓南这方面的“操守”已经不相信,孙舜香很漂亮,只是显而易见的事,而说了好几年独身主义的于皓南,根本没抗住李若希的漂亮,那同理能不能抗住别人,他心里打了个问号。
会议很快开始了,孙舜香第一次参会的时候,特意小跑到讲台前,踮着脚跟于浩海挥了挥手。
“于总司令!于总,快看我!”
于浩海往台下一看,孙舜香穿着崭新的Aland白色制式军服,在那神气活现地来回走正步、行军礼。
“舜香,你来了啊,”于浩海笑道,“真是一眨眼的工夫,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襁褓里睁着紫色眼瞳,看着他打哈欠的小娃儿,晃眼还是在昨天。
“我现在也是这里面最小的啊,”孙舜香道,“你注意一下我,等明年我立功了,你要给我封将噢!”
“好的。”于浩海笑着道。
“香香,给我过来!”孙信厚看到他儿子在那蹦跳着拍讲台,竟然跟于浩海在那喊话,连忙过来薅他衣领子,“不要胡闹,这是什么场合?!”
“是啊,这是什么场合?孙中将,咱们分属不同军队,你要对我客气一点儿!”孙舜香白了他老爸一眼,回到了Aland军部,于皓南的身边坐好。
这次会议讨论的是“联防军”的事,于皓南提出各个岛屿在当前极端自卫守备形势下,都要成立空中管制联防军,专门为了迎战厄斯人空降而做准备。
“能够得到有效防护的岛屿,目前只有三座,而各个岛上驻防军,又各有差事在身上,一旦通报不及时,不能迅速反应,会贻误战机,”于皓南道,“联防军是让航空管制治安联防队深入到城镇、街道、社区、农村设立的空中防治组织,是基层空中防护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尽快实施并操作。”
各个岛屿军队分管将领人手一份关于联防军的建设资料,于皓南能拿到这里让将士们学习和参考,是得了于浩海的首肯。
只是,各个岛屿抽调成立联防军的人数,按照岛内人数分布,各有不同,有的大岛需要六万人,有的小岛也得有一万人参与联防军编制,而且各个将领的选择标准,都得是“精锐骨干”。
Air行动主将隋远,翻看了几页后,不禁眉头紧锁。说是成立联防军,但众人看得出来,于皓南这位太子,根本就是要抽调每个A字军队的得力干将,为己所用。
在进入对话讨论期间时,隋远当即问于皓南道:“那这联防军隶属于哪个机构部下,所在空中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办公室的主管,具体到人,又是谁?”
“我。”于皓南干脆地回答道。
下面顿时一片沉默,内心却是嘘声一片。
丁一翼进去了,唯一能跟于皓南拍板说“不行”的人,已经吃上了牢饭。现在他们都是鱼肉在案板,随于家父子揉捏搓扁。
于浩海知道他们的顾虑,说道:“联防军属于战略联合军事机构,特事特办下的产物。目前我们各个岛屿对厄斯人空中反攻的形式、布局、严重程度,都一无所知,因为从发现厄斯人到现在,也不过五六年时间,很多岛屿对‘空中布防’这一战略形势还不大懂,现教现学都很慢,于少将的意思是将懂的人按岛屿形式扩散开来,从点到面,手把手教学,让各个岛屿都明白空中布防是怎么回事,将来才能更有效地抗住厄斯人的空中攻击。我这么说,大家能理解吗?”
众将领哼哈了一声,不积极,也不想响应。
理解是能理解,但于皓南要抽调各个岛上精锐部队为己所用,另开发编制,这也是事实。
于皓南见他们众人反应不足,显然不同意,只得再重申道:“空中联防军是专门对抗厄斯人的临时编制部队,我本人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管好上百万的军队,我想做的,只是普及空中防护的知识,以及在空难发生时,我能第一时间统筹和知晓各个岛上的战况,如果你们认为在军事航空航天上还有人比我更清楚,那随你们提,我可退位让贤。”
隋远道:“那我们不了解,也确实没有别的人选,只是这航空局内无论是火箭和航空母舰、载人飞船还是宇宙什么空间站,当年都是我们Air出了大部分资金进行打造和试验,如今要我们跟别的军队享受一样的成果,那也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