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新兵营战士们就得返回大本营了,在这个方盼盼和丁一翼的订婚宴上,新兵营战士们齐聚一堂,有来真心祝贺这对情侣修成正果,有来祝方盼盼生日快乐,也有来凑凑热闹,感受下上流社会的奢靡社交氛围,还有人在这个晚上,恨不得把脑袋削尖了,不停地寻找机会。
“于总。”
于皓南路过的时候,一桌又一桌的新兵营同僚们都站了起来,即便平时跟他不熟悉、没说上话,这会儿也都挂出了一张笑脸来,拉着他,让他就座。
“于总,您明天还回营里吗?”
“不回了。”于皓南回答道。
“是是是,想来出征前需要做各种各样的准备,点兵又点将,”张吉惟向他恭敬地端起了酒杯,“来,我先提一杯,代表大伙儿,祝您早日凯旋,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守四方!”
一桌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都隶属于新兵营第一兵团,全是能力突出的佼佼者们,抛却了林玟和孟令华这两个“已死亡”的厄斯人,前十名里除了丁一翼和宋玉溪,全都坐在了这里。
严守义迟疑了几秒,才最后一个站起身。
“谢了兄弟。”于皓南跟他们一一碰杯,仰头喝酒。
三四杯酒下了肚,几人便聊到了接下来的战役,先是问去打哪里,又是问去多少人,接下来还问了海陆空三栖各派多少兵,我军现有多少冷氮枪等等,于皓南但笑不语,没有给个具体的答案。
严守义道:“这现在已经是‘军中机密’,大伙儿就别打听了,于总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
“是我僭越了,”张吉惟点头道,“只是一腔热血,情难自控,恨不得第一时间冲上战场,跟厄斯人决一死战,报我战友被杀之仇。”
于皓南看到前方的一张桌上,宋玉溪正跟战友低头哭诉,边儿上还空着一个位置,上面仍有碗筷杯子,想来是为翁伯晨留下来的。
“……一想到那天,厄斯人忽然炸我军营,飞沙走石,黄烟漫天,我就心有不忿,”张吉惟叹道,“谁能想到,厄斯人胆大包天,竟敢潜伏进我军营,伪装成我们的战友,欲行不轨之事。”
“是啊,虽说给放了三天假,但这几天每天闭上眼睛,都是一道道蓝光在闪,蓝光所过之处,什么东西都切割得稀巴烂。那天的事,想想就后怕,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有战友人头落地。”
“所以我这个想去前线的心啊,是热血沸腾,”张吉惟道,“简直一天都不能忍……”
于皓南:“你明儿别回去了。”
大伙儿都是一愣,张吉惟“啊?”了一声,也很惊讶,随即反过来味儿了,便笑了。
一桌的人听明白了,连连举杯跺在桌上,大声呼喝道:“哎呦吉惟!这就让人点上了啊?!”
“恭喜恭喜,果然张士兵业绩突出,兵王早把你记在心上了!”
“于总!”孔钟忽然举起手来,“看看我,看看我,我也不错!”
大家笑着把他推到一边,但也都清了清喉咙,开始毛遂自荐起来,“于总,我是机械兵里行家里手,您知道的哈!”
“于总!上回营里冶炼钢的时候我可是跟您一起拼到了最后,我实力还行的吧!”
“于总,我最吃苦耐劳了,什么兵种我都行,我就是一块砖,您爱往哪搬就往哪搬,我听您安排!”
“于总说要你了吗,一边去!”
“于总于总!看我腹肌!”更有人直接冲过来掀起衣服露肌肉的,被大家群起而攻之,推到了一边儿去。
此起彼伏的“于总”,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连里面坐着的于浩海都忍不住回头侧目,不知道是叫他还是叫他儿子。
于皓南笑得很无奈,他本来说出会带张吉惟走,一个是想制止他的唠叨,二是因为张吉惟确实各项全能,实力强悍,草根出身,功夫没有一点儿花架子,也没有短板,可以一用。
奈何大伙儿一看原来在他面前说说话,表现表现是很有用的,便纷纷过来耍宝,毛遂自荐。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咱就别喧宾夺主了,”于皓南制止道,“都回营里等通知吧。”
严守义这时候忍不住问道:“Omega们这次有机会上战场吗?”
“不一定。”于皓南看着他。
“咱们队伍里的人如果想出去,也得经过长官评判吧?”严守义问道,“比如按照实测躲避蓝光的能力,依次往下排序。”
“不一定。”于皓南还是这句话。
“嗨呀哪会按成绩单啊,还不是主帅一句话的事,咱们营里教官也干涉不了战场上的事。”
“要是按测试名次排行,那老严你肯定出去了,想都不用想。”
“那王宇行也能出去了,他不是名列前茅吗?各项成绩都全A。”
“是啊,”严守义幽幽地望着于皓南,“我就纳闷了,是按成绩排列,还是按照跟你的亲疏来排序啊?”
“都参考。”于皓南似笑非笑。
“要是按亲疏来分,老严你和于总……”
本来不是关系最好的吗?只是近两个多月忽然不说话了。
“是啊,我也以为我跟兵王关系最好,”严守义笑了笑,“没想到托付冷氮枪时,却没有我的份儿,而是交给了吉惟。”
桌上的人倏地沉默了,没想到严守义直接问了出来。在新兵营暴/动的那天,在他奋力冲向李若希要保护他时,看到张吉惟拿出冷氮枪来交给李若希,他是愣住的。
“交给你?”于皓南问道,“你能忍住晚一天拿出来给李若希吗?”
显然……不可能,严守义会立刻拿出来跟李若希显摆,一刻都不能等。
桌上的人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严守义对李若希的谄媚奉承和倾心爱慕,大家都看在眼里,恐怕也是因为李若希,这俩宇航员才交恶了。
严守义脸上微微发热,色彩纷呈,他心里恨上了于皓南,猜测于皓南一定是把他当作了情敌,才不让他有出头的机会。
他心里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并不是于皓南一个人被封将了,还不如去投靠丁一翼,那样也许更能接近若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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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哪到哪,我刚坐下,他怎么就喝醉了?!”
李若希看着一左一右架着殷鹏的周旋和梁咏云,有些无语。
“别提了,失恋了!”梁咏云道,“他一听丁总的表白就想冲上去进行他的表白,我们俩一起拉他都没拉住,还是羽琼帮着才摁住!”
周旋:“然后就在这借酒浇愁,喝了一杯又一杯,已经喝醉了!”
“来来来!”殷鹏双眼通红,举起杯,“再来三杯!”
“快别喝了,殷大将,你怎么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还是我们Omega豪杰吗?!”李若希把他扶起来,抹了抹他头上的汗。
“李若希!你不仗义!”殷鹏哭咧咧道,“你明知道你弟有老婆了,你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啊,”李若希道,“你说翅膀喜欢你,叫你殷大将,我说他喜欢的人都叫老婆的,你忘了?”
“……你说得太委婉了!”殷鹏气得猛踢桌子,“那个文艺兵,他有什么好了?说话跟蚊子叫似的,会弹琴,写本书,就能跟我们丁总在一起了?!他会海上作战?他会‘浪奔浪流’?!我可以跟丁总肩并肩,对抗厄斯人!而他,只是一朵娇花!”
“你快拉倒吧!”梁咏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还要拆台是怎么地?!快别喝了,咱们走吧!”
彭羽琼坐在对面自斟自饮,听了他的话,淡淡地笑了笑。
“他不是娇花,他是长公主,一个圈子的,你懂吗?就像他,”彭羽琼指着李若希,“也是跟于皓南一个圈子的,他们轻易不找圈外人……因为,没有利用价值……”
李若希直翻白眼:“行吧,这又醉了一个,你为什么连醉话都这么难听?”
“我说的是实话,”彭羽琼嗤笑一声,环顾四周,“借你们圈子的光,我从来没到这么好的餐厅吃过饭,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瑶真,晓初!过来帮帮忙!”梁咏云招手,让隔壁桌的人过来拉住殷鹏,将他送回家,又问彭羽琼,“你住在哪儿啊,咱们打车走吧。”
“我,”彭羽琼呵了一声,“我住在总统之家。”
“……”
“让他跟我回去吧,明天一起进营。”李若希道。
“算了,你别在这儿待着了,你有正事,”梁咏云走过来挽住他的手,将他带过去两步,小声道,“你往那儿看。”
李若希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人,于皓南坐在他们中心,正醉意阑珊地笑着,听他们恭维自己、表白自己的胡话乱话。
“大伙儿都在那找机会呢,也想跟着去前线打仗,”梁咏云掐了一把李若希的胳膊,“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去说一说,看他带不带你,早出去早积累经验,早立战功,军情就是险情,而富贵险中求。”
李若希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大好意思:“这个……还是走正途的比较好吧?皓南不是徇私的人。”
“也不是徇私,而是想‘被看见’,攻打厄斯人官方给出的年龄限制是说‘25岁以下年轻战士最佳’,我们可都20好几了,你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我们,”梁咏云道,“大伙儿都想出去为亚晴报仇。”
此“亚晴”,是真的孙亚晴。
李若希点了点头。
“我刚刚还看到王宇行了,”梁咏云的声音有些落寞,“也不知道他是想找谁,半道被步中将叫出去,估计是训了一顿,把他拎走了。”
“我发现你永远留一只眼睛在王宇行身上。”李若希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放心,另一只眼睛永远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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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好像刚刚看到了王宇行。”
“不会吧,丁大帅还邀请了他吗?他们俩在军队里一句话都没有。”
“可能是方盼盼邀请的呗。”
“我也看到了,好像拐着一个小孩往那边走了。”
“不是吧?!”
于皓南听了一耳朵,抬头往前面台上看去,一群小孩都把盘子顶在脑袋上,围着方盼盼要蛋糕吃,小葡萄也混在其中,嚷嚷得最欢。
他不禁松了口气。
“再给我一块吧,要大块的,”方缇脑袋上顶着一个白瓷盘,双手握着盘子边沿儿,“要奶油多的。”
方盼盼忍不住好笑,一边轻轻说他:“也不怕牙疼。”一边给他切了个最大块儿的蛋糕,方缇端着盘子就走。
“别乱跑,”方盼盼在后面追着,小声说,“晚上跟我走,葡萄,咱们一起睡觉。”
“那可不行,”丁一翼笑道,“晚上得跟我一起,这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订婚之夜。”方盼盼纠正道。
方缇甩开了他们,拿着蛋糕盘子,去到维修施工中的水房里,王宇行正坐在地上,低着头发呆。
“给你。”方缇把蛋糕盘子放在他的膝盖上,将小叉子塞进他的手心里。
“你不吃?”
“我吃过了。”方缇咂巴了一下嘴,蹲在他旁边,认认真真地看他。
王宇行低头麻木不仁地划拉着蛋糕,叉起一大块儿,塞进了嘴里。
绵密香甜又湿润的口感,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让他悲愤欲绝的心情,得到了一些平复,接着又机械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本来就嗜甜如命,这会儿更需要甜食来安抚心灵。
方缇见他一头扎进蛋糕盘子里狂吃,鼻尖上擎了一小坨儿白色奶油还不知,不禁笑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王宇行用叉子另一头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王星星,你是挨骂了吗?”
“没有。”
“那挨打了?”方缇问道,“我看到步爸爸刚刚出去了。”
“没有!”王宇行闭了闭眼睛,看着他,“我是不挨骂就在挨打是吗?”
“还有第三种可能,”方缇道,“在挨打和挨骂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