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盼盼摇了摇头:“我劝不了,他一直很想立功。”
“等我肩上有星星,就来娶你好不好?”丁一翼笑着问他。
“好。”方盼盼抚摸着他的脸,右手拿着刮胡刀,仔细地给他剃掉胡茬儿。
“你该劝劝他,”青羚道,“这事还得是你弟在行。”
方盼盼没有再说什么,有时候他也不懂了,爷爷是真的为翅膀好,还是为了皓南的前途更好。
人长大了以后,特别是有了伴侣之后,再回到家中,你会恍然感觉,自己像是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家人虽然对你依然热络亲切,但也都渐渐地像是变了味儿,热情地像在应对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方盼盼第二天仍旧把煮好的食物和茶包装好带好,去往医院,尽管他做的都是家常小菜,烹饪的牛杂番茄浓汤味道也比不上外面大饭店的名厨,但丁一翼最爱吃的就是他做的饭了,每次都一扫而光,连给他泡的人参茶都咬着吸管喝干了不说,枸杞人参等配料也都干嚼吃了。
方盼盼很喜欢看他欢快地吃光喝光的样子,这可比不爱捧场的黑崽要可爱多了,在丁一翼面前,他常常有种满足感,那种满足,就是“被需要”。
在医院大厅里等电梯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坐在轮椅中,手里捧着一束小雏菊,正在仰头看导引台。
他因为坐在轮椅里面,导引台里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他出声抬手,想询问护士,因为看不见人,声音又被淹没在医院的人潮中。
“您好,”方盼盼握住了他的轮椅后面扶手,“您想去哪里,我熟悉这里……”
转过头来,听到方盼盼的声音,何栖良笑了。
“是没有比你更熟悉的人了。”
“你怎么来了?”方盼盼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手指碰了碰小雏菊花瓣,“是来找我吗?”
“是、是来看看丁一翼,”何栖良有些尴尬,“我家人在那边买水果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Omega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筐橘子一篮子葡萄,气喘吁吁道:“啊,谢谢你,他是我哥。”
“栖容,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方盼盼。”何栖良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盼盼啊,幸会幸会!”何栖容热情地握住了方盼盼的手,“我哥总提起你,谢谢你在新兵营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去找我哥,你简直是我哥的救命恩人!”
“不敢不敢,”方盼盼连连摆手,“没做什么,大家都是战友,谢谢你们来看丁一翼。”
“看他你谢什么,”何栖良笑道,“当时我只听说丁一翼的朋友抢上了将军楼,把咱们给护住了,他受了伤,按理说该来看看的。”
“是,对,”方盼盼差点儿忘了,他和丁一翼的事并没有在新兵营里正式宣布,挠头道,“我也是来看他的,一起吧。”
“你还给做了饭,烤了蛋糕?”何栖容看到方盼盼手里拎着的袋子,不禁有些吃惊。
“啊,是啊,都是战友嘛,”方盼盼有些狼狈地解释,“他的朋友救了我们、我们俩。”
“也是绯闻男友吧?”
“……对。”
何栖容握着轮椅扶手,一边推着哥哥,一边还在偏头看着方盼盼。
“你也是记者吧?”方盼盼问道。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毕业呢,不过学的是新闻专业。”何栖容道。
“看我的目光很锐利。”方盼盼笑道。
“栖容,不得无礼。”何栖良提醒道。
“没有啦,我是想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长公主,”何栖容道,“可你看着很亲切、很可爱的样子,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栖容!”何栖良有些生气了,弟弟从来是随心所欲,想说啥说啥。
“妖娆到三嫁的地步,是吧?”方盼盼语气平稳,笑了笑,“没事,我不在意。”
可到了丁一翼所在的走廊拐角处,他还是让何氏兄弟先等一等,他要提前跟丁一翼打个招呼。
现在丁一翼既然已经封了将,他或许能够躲掉李若希那样的紧闭室之苦,等回到了新兵营里,他们也要找个机会,正式官宣两人的关系,现在就先跟何栖良摊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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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副死相了,伯晨头七都过了,你还没振作。”丁一翼十分看不上,“要退就退,办个病退,对你家来说没什么难的。”
宋玉溪还赖在这里不动,垂头丧气地靠在床边。
“我不想做逃兵,尤其伯晨死在我面前,就那么……身首异处,”宋玉溪道,“像做梦一样,小时候他和我一起追求若希,我巴不得他死了,可没想到,他人真的就这么没了。”
“是谁杀的你看清了吗?”
“没有,不过,说来诡异,之前我们和王宇行起冲突,王宇行说,他、他会头掉,结果……结果,他真的头掉了!”
“……王宇行现在成半仙了,说什么准什么,是吗?”丁一翼无语地望着他,“你反正也在医院了,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还是去找人给你招一招魂儿?”
“不是,我是说真的,”宋玉溪叹了口气,“那天我不在伯晨边上,也许捡了一条命。你不说有任何事发生,都要先去保护你老婆吗?第一个楼爆炸的时候,我就和咱们兄弟一起往将军楼跑了,可奇怪的是,将军楼里没有炸药。”
“……将军楼里的人,都是什么人?厄斯人能把炸药装里面,那第一天就把新兵营的将军全灭了得了,”丁一翼闭了闭眼睛,没什么耐心,“你这智商要不就退了吧。”
“可是那天往将军楼跑的人,去救你老婆的人,可不止我们。”
“还有谁?”
“瀛洲帮。”
“……你是说,于皓南的人,”丁一翼沉吟道,“张吉惟跟他是一伙儿都让我很惊讶了。”
“是的,我要说出一件事,你恐怕更惊讶。”
宋玉溪望着他:“瀛洲帮,是方盼盼进营后组织的老乡会,参与的人,都是住在瀛洲,或是祖上三代在瀛洲的人。而张吉惟,他太爷爷就是瀛洲人。”
“……”
丁一翼怔了一会儿,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话,跟向叔和隋叔他们一样,你别被你老婆卖了。”
“滚你爹的,没有好屁放就给我滚!”
“丁总,你醒醒吧,他到底是方家的人,表面姓方,心里恐怕姓于,真到了关键时候,他帮你还是帮他弟?!”
“我跟他弟是什么仇人吗?于皓南是在临上战场时把冷氮枪给我的人,”丁一翼道,“你们别太小人之心了。”
“丁总,你要这么说,我无话可说,之前为你尽的心力,也都白费了,”宋玉溪起身道,“……那兄弟去了。”
“去哪儿?”丁一翼叼着雪茄,斜靠在病床头,斜着眼瞧他,“胶州岛不去了?”
“丁总,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宋玉溪笑了,扑上前去躬身作揖,“必须带我去!”
“孔雀旗都考进来了,当兵也有大半年了,真退了我瞧不起你,你这辈子也不用做人了,”丁一翼道,“混上了少将,就有冷氮枪,有枪在手,还怕他作甚,什么厄斯人,我一拳一个厄斯人。”
“是是是,力王威武,我跟您混了,”宋玉溪道,“咱们要是能去胶流岛,营里还能带出来人,你懒得想我来拟定名单怎么样,多少人能够?”
“只能少,不能多,要精挑细选,”丁一翼道,“20封顶了,你先拟,另外,把那瘫子给我加上。”
“谁?”
“何栖良!”
“带他干嘛啊?一个瞎子,还坐轮椅!”
“我想让他死,”丁一翼蹙眉道,“天天在盼盼跟前扮柔弱,看着就烦!”
虽然俩人作为文艺兵战友一般都在跑道外面站着,或是花坛边上坐着,但盼盼一会儿给何栖良拿瓶水喝,一会儿又拿出纸巾给他擦擦汗,丁一翼看着不爽已经很久了。
“丁总,你还费这劲,往出征名单里写,”宋玉溪纳闷道,“不如跟那个林致文一样,喀了拉倒!”
他往脖子上划了一道,外面的人却推门而入,怔怔地望着二人。
“林致文?”方盼盼拎着饭盒和蛋糕,向前走了两步,关切地问道,“他有消息了吗?”
“……”
“什么林致文!”丁一翼伸腿猛地踹了宋玉溪后屁股一脚,“他说的是林玟,那个外星人,死了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