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公主，公主是普通百姓吗？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啧啧，你看你们这气派的住处，他身上穿的睡衣，都像绫罗绸缎似的，那还能只享受不出力吗？总统的家里不养闲人！”

“盼盼哥是艺术家，艺术，你懂吗？那不是闲人。”

“那是你不懂！”

方盼盼默默地退出了他们的争论，他没法跟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孩子争辩，何况一定程度来说，孙舜香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脸色黯淡，转身往里面走，跟于皓南打了个照面，侧过身子，走了进去。

于皓南一看他脸色就知道，孙舜香又来了。

按说同一个军队的后辈们，感情都非常深厚，更别说方倾和他的重要大臣们，像是袁真和章楠，这样左右手的关系。只是说来奇怪，他跟袁艾青也是最近几个月关系才逐渐亲近，跟这孙舜香是非常不待见。

“我去，吓我一跳！”孙舜香陡然看到于皓南一头从里面走廊，拱了进来，身上穿着一黑色健身短袖T恤，迷彩短裤，剃着短平头，眉眼精悍的样子，浑身一蹦，“我还以为是只黑熊跑了进来！”

方缇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于皓南漠然地瞥了孙舜香一眼，去到方倾的书房。

“看看，还是只没有礼貌的黑熊，”孙舜香问方缇，“他平时见到人也不打招呼吗？还是像我这样的小客人。”

方缇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他对大漂亮挺热情，还给买酒。”

孙舜香心道果然如此，哼了一声：“无知的Alpha，就知道向美貌的Omega献媚。”

“献媚是啥意思哇？”

“就是讨好，没有尊严地讨好。”

方缇觉得二哥不是这样，但孙舜香要参观他的卧室，他便从沙发扶手跳下了地，带着孙舜香过去。

“他什么时候走啊？”于皓南倚靠着门，问里面办公的方倾。

“他今天刚来。”方倾回答道。

“快让他走。”于皓南不耐烦地说。

“你懂不懂礼貌，他是爸爸的朋友的孩子，”方倾说，“他也没招你惹你，你赶他干什么？”

他一来盼盼就不高兴，就会被他比较，但这理由没法跟方倾说。

“快让他走。”于皓南又重复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谁惯的毛病，一句话不对付这种命令的语气就来了，方倾把眼镜摘下来，沉沉地看着他：“你给我走。”

于皓南转身走出了方倾的书房，往大厅里去，听到孙舜香在方缇的房间里一惊一乍道：“你好可怜！竟然只有这么小的房间？！你比不上你大哥也就算了，怎么还让黑熊精抢了你的房间？！”

方缇被他的好斗精神惊呆了：“先有二哥才有的我，不是他抢了我的……”

“怎么不是？他一个Alpha，又是个习武的人，睡那么好的房间干嘛？而你，一个Omega，生来就是要改变世界的，怎么可以被这么差别对待？！”

方缇：“……”

孙舜香的成长环境是被章楠严重熏陶造成的，自视甚高的同时，自立又自强，他立刻看出了方缇似乎被家人忽视并慢怠，当即发起了战役。

“打倒黑熊！方缇，去抢他的房间！”

“也不用吧？”方缇说话慢吞吞的，但有理有据，“我平时在盼盼的屋里睡觉的时候多，有时我爸还把我抱他的房间……”

“打倒黑熊！就从现在开始！”

孙舜香像个小疯子似的冲进了于皓南敞开的卧室里，将他床上的被子枕头床单一股脑地抱出来，扔到客厅沙发上，又去把方缇小床上的小书包和大兔子以及散落的玩具和书本，全都搬到了于皓南的床上，给他们换了房间。

这一动作发生时，于皓南就在客厅里看着，不闻不问也不管，令方缇看向二哥时，圆咕隆咚的脸上，都闪过一抹尴尬。

“行，今天就换。”

于皓南无所谓地穿上外套骑着摩托车出去了，剩方缇跟在孙舜香的身后，去到他的小房间。

没有哪个Omega小孩能逃得过“艾莎”的魔咒，孙舜香看到方缇的玩具，大多是艾莎公主的皇冠和魔法棒，衣服手套和项链，以及蓝色小西装和身上背着的小挎包，也是艾莎女王的头像。

“你喜欢艾莎？”

“嗯呢。”方缇点了点头。

“你看我。”孙舜香把手机屏幕给他看，却是艾莎公主的妹妹安娜，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小公主。

方缇有些惊讶：“你喜欢他？”

“是的。”孙舜香笃定地道。

“为什么啊？他没有魔法。”

医院的幼儿园和学校的小学生们，几乎没有一个孩子，会喜欢安娜。

“他虽然没有能把人冻住的能力，也不是故事的主角，但是他对认定的事情和人，很执着，也很坚定，你想想，要不是她一直为了寻回姐姐而不懈努力，最后艾莎能回来吗？”

“好像是的，”方缇说，“她是很热情的女孩子。”

“是啊，甘于在主角下面发挥自己的实力，也很厉害的，就像我爸，你觉得你爸聪明还是我爸聪明？”

方缇捧着自己的小脸，跟孙舜香并肩躺在小床上。

“这个我不知道。”

“当然是我爸更聪明，”孙舜香说，“可我爸却辅佐你爸这么多年，你说他不伟大吗？”

“伟大。”方缇感觉自己被带入进去了，好像咪咪是艾莎，章楠叔叔就是安娜，那能不伟大吗？

“那你为什么喜欢艾莎？是觉得她很漂亮吗？衣服也好看。”

“不是，”方缇晃了晃头，“我是想要她的药水。”

“什么药水？”

“魔法药水，”方缇道，“嗖的一下，把人冰冻住的魔法药水。”

“噢噢，你爸就会鼓捣啊，没准他有呢，”孙舜香说，“你要是有了这魔法药水，想去冻谁啊？”

方缇想起把自己丢在长椅上，不告而别的王宇行，哼哼地笑了一声。

“你要是有的话，给我一点儿吧，”孙舜香说，“我要把王宇行个龟孙冻成大王八。”

方缇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们想冻住的人竟然一样哎。

“你为啥要冻他啊？”

“别提了，这王八蛋伤了我爸，我好想复仇，”孙舜香说，“我抓掉了他好多头发！”

“啊？”方缇听了有些可惜，“他头发软软的金黄色，可好摸了。”

“那你不如去摸一只狗！”

“狗毛也没有他的毛好摸的，像猫猫，”方缇说，“对了，我有好多猫猫！”

他撅着屁股在自己的书橱里一顿翻找，找到一本相册来，里面有好多他和猫猫的合影。

“你竟然养了这么多只？！”孙舜香越翻越不可思议。

“这是收养的，后来都一只一只领养出去了，活得好好的，”方缇的语气带着思念，“我都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孙舜香翻完了一本相册，觉得自己没有，好像比较跌份儿似的，说道：“我也养了宠物。”

“我知道，树上的鸟，索菲娅。”

孙舜香笑道：“索菲娅去劳动改造了，暂时放不出来。是这个。”

他翻开手机相册，很快地找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方缇。

“小樱桃！”

照片里的范承毅明显是被孙舜香整得已经不愿挣扎了，被他推倒在地，面无表情地双手抱着双膝，缩成一团儿，卷卷的黑黑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很委屈。

方缇瞅了一眼他的好朋友，无语地抬头，望着笑眯眯的孙舜香。

“噢对，忘了你们认识，”孙舜香得意道，“这是我的卷毛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