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收买记者的人有问题,”李若希道,“可他不是瀚洋叔的人吗?”
“不是,”于皓南笃定道,“我叔父绝不会让人做出污蔑盼盼的事。而且我看了所有报道,这人看起来是在说盼盼如何如何,但矛头直指我爸,借古讽今,是想动摇政权。这个人,我要把他揪出来,他不会是我叔父的人。”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容易,实际上从于皓南决定要查到进入新闻大楼无线网、黑进陶成录邮箱、窃取对方加密邮件往来信息等等,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
李若希嗯了一声。
于皓南有些纳闷,发现他今天出奇的沉默,平时都是他还没等说完,李若希就抢着说他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
“你呢?”于皓南只好开口问。
“我是看不得盼盼被泼脏水,想找这个记者算账,”李若希道,“但我找了三天都没找着这个人,就抓住了新闻大楼里另一个记者,陶成录的文字助理。”
“然后呢?”于皓南问,“你怎么套取的情报。”
李若希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甚至看了看手腕的表,琢磨着跟于皓南分头走。
但于皓南锲而不舍地问:“你打了他一顿,还是给了他钱?”
这两种猜测,都让李若希感到不悦。
“我虽然不像你跟个黑客似的那么能耐,但我也有我的方法……”
“我这方法你以后上大学能够学到,我问的是你现在用了什么方法。”于皓南微微蹙眉,好像已经不耐烦。
“我答应加了他的微信。”
于皓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套情报不比你快?!我十分钟就搞定了。”
李若希有些烦躁,他已经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巧遇,还跟他在咖啡馆楼顶躲雨,好像多浪漫似的,烦!
于皓南不乏嘲弄地说:“是挺快,他要跟你亲个嘴儿,你是不是也答应了?”
李若希愣住了,有些愕然地转过头去看着他,愤怒地抬手,一拳砸向他的头,于皓南却一偏头躲过去了。
“你个混蛋!”
“我说错了吗?!”
俩人同时站了起来,都气势汹汹地瞪着对方。
“我用得着你管?!我爱怎么地怎么地,你是我的谁啊?你个混蛋王八蛋!”李若希抬脚就去踹他胸口。
于皓南一手攥住他的脚腕,一把甩开,鄙夷道:“你脑子空空不学无术,不去复读,跑来用身体换情报?!我简直鄙视你!”
“……我加他微信就是用身体换情报了?你自己肮脏把别人想得也那么不堪!”李若希心口疼痛不已,鼻子又酸了起来,他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指着他骂道,“你脑子有病!”
“没你病得厉害,我哥的事我来管,你回你家去吧!”
李若希转头就走,心被伤透,去到天台边上,正魂不守舍,竟然要握着栏杆就往楼下跳。
于皓南忽然一把将他拉到身子底下,二人匍匐在地上,只听几声沉闷的枪响,拉开雨幕,滑过天际!
“别动!”
于皓南左手用力按在李若希的头,等到枪声暂停,缓缓抬起眼眸,右手微一使力,一柄银色尖刀被抖出衣袖,朝斜对面一视线拐角处,嗖的一声飞出。
只听对面持枪的狙击手啊的一声大叫,腕部中刀,手中的枪应声落地,紧接着转身疾驰而去!
于皓南和李若希一前一后去到烟囱后面,顺着天台楼梯往下望去,咖啡厅里枪声不断,于皓南一把拽过绳索要往下走,李若希从兜里掏出四颗倾弹来,往于皓南手心里塞。
于皓南接过两颗,掏出口罩戴上的同时,李若希把脖子上的黑色口罩往上拉,俩人跳进了三楼咖啡馆中。
李若希刚要投掷倾弹,于皓南抬手拦住:“已经晚了。”
只见刚刚闲散坐着的几个客人,包括前面煮咖啡的服务生,都躺倒在了血泊里。
于皓南和李若希挨个人脸检查,试探口鼻呼吸,已经全军覆没。
“都是杀手。”李若希掰开对方手腕,掌上是厚厚的枪茧。
“陶成录不在这里。”于皓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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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远处的长安国道上,山路崎岖婉转,有着数十道弯儿,盘峡口大转盘处,一辆黑色别克越野车,正在路上疯狂疾驰。
山路两侧都是万丈深渊,前方峡谷深不可测,眼见车速越来越快,周围幽暗的树木和惊叫的鸟鸣,给这夜色更添一层鬼魅。
前面一辆银色轿车已经被撞得粉碎,里面的人身体跌出车外,大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可越野车还是凶狠地撞了上去,对方登时横卧于路上,没了声息。
这人执笔叱咤新闻界,已经有二十多年,此刻却浑身粉碎,躺在了盘山道中间。
他就是陶成录。
那疯狂的黑色越野车仍嫌不够解恨似的,一次又一次碾过他的脸,压着他说话的嘴,压碎他打字的手指骨,脑浆混着血液,到处流淌。
“够了吧?丁总。”副驾上的人,手捂着口鼻,已经不忍直视这混乱血腥的犯罪现场。
丁一翼却似乎并没有解气,仍旧阴沉笑着,一次次开车碾过对方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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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成录死了,以“肝脑涂地”的形式,“壮烈牺牲”,成为了一桩悬案。
与他随随便便写篇文章,就能掀起腥风血雨不同,这回他的死讯,却是悄无声息地报了出来,又慢慢地消失于无形。
越来越多的媒体记者似乎乖觉了起来,聚焦重点不是放在大选或是Omega婚嫁自由上了,而是时不时报一些最近天气情况,比如进入七月雨季,驻地连绵阴雨,今年自然灾害不多,又报一些文煜岛上鲜花遍野,来往游客如织,拉动经济增长等等。
于皓南和李若希第一时间报案,咖啡馆里的人经查明竟然都是雇佣军,双方身份不明,身世不详,而手腕中于皓南一刀的人不在其中,早已逃之夭夭。
陶成录这样的“名记”连追悼会都没有开,只说是肇事逃逸,
家属草草结案,没有任何人去追究,一切都是谜。
小道人称他惹了索明月,是被尹瀚洋Aha军队里的人报复了,又有人说,是海盗大王索大豹派出江湖追杀令,也有人说他触怒了于浩海和总统的长公主,必然是总统出手解决了,更有人说,这人是遭了天谴,两边收钱,最后横死山路,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只是代号“fc”的人彻底失去了踪影,线索断了。
“孟医生。”
数十名厄斯人将受伤的封城团团围住,紧张地看着他断裂的手腕。
“筋脉被割断了。”孟令华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夹子,颓丧地站起身来,望着昏迷不醒的封城。
“以后这只手……”
“再也不能拿枪了。”
一众厄斯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为他们被断腕的同胞伤心愤怒。
“是水星人先对我们动了手,是他们先让我们流血的!”
不论是上次那个将他们暴揍的丁一翼,还是这次隐藏在楼顶上,一个黑黑的壮硕身影。
“杀死水星人,杀死水星人!”
外面武士们齐声呼喊,里面劳伦斯的脸色,却很难看,一再唉声叹气。
“伤的偏偏是封城,封腾冲的弟弟。我们该怎么向封大将解释,他的弟弟变成了残疾,封城可是厄斯最著名的狙击手,他的手断了……”
“咖啡馆里到底埋伏的是谁的人?”
“那个记者也不知道死在了谁的手中。”
孟令华充耳不闻,只是将凶器捡了起来,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这把刀……怎么是一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