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行才知道乔雅已经跟闻夕言见过了，只是戴人皮面具都被方缇看出来了，不禁有些担心。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又有人欺负你了吗？”

“……我每天就是让人欺负的吗？”

“现在可能是这样，”方缇说，“不过等你长大了，估计只剩你欺负人的份儿了……哎呦，我现在腿还疼呢，快被你撕两半了。”

说着举起小拳头，一下下锤着自己的膝盖。

王宇行转过身子来看着他：“我问你，那流氓医生有没有跟你做过游戏。”

“什么游戏？”

“就是猜谜语，你猜不出来，他就亲你一口，之类的。”

“没有。”方缇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这样的，”王宇行变了一张脸，笑得贱兮兮的，怪腔怪调，夹着嗓子道，“小朋友，身体不舒服吧？让我来检查检查……”

“没有！”方缇不禁向后仰，小眉头紧皱。

“那有没有摸你被衣服挡住的地方，将你抱起来，放到他的身上，让你摸他的什么地方？！”

“没有、没有、没有！王宇行，你这个大变态！”

“是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我还不懂？我都是看过片的人，那片不还是你给我放的吗？”

“……”

“反正你离那个孟令华远点儿，医生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月前，你刚刚被医生救了你的狗命……哇啊。”

方缇的左边脸蛋被王宇行整个捏了起来，嘴巴咧开呜哩哇啦说不出话来，只好伸出两只小拳头，邦邦打他肩膀。

回到家里，王宇行那边塞西莉和刘赢在家，自从上次出事以后塞西莉说什么都要搬过来住了，每天必须看到王宇行，家里也请了厨师给做饭吃，方缇要拐进自己的家门时，王宇行扒拉他的脑袋，将他扭到了自己家里。

塞西莉见方缇过来了，就让刘赢到对面告诉一声，孩子在这儿了。

王宇行在饭桌上跟塞西莉和刘赢话不多，方缇有些奇怪他们这沉默吃饭的一家三口，塞西莉只告诉他，王宇行要考试了，难免有些紧张，不爱说话。

方缇并不觉得是这样。

吃完了饭，方缇进到了王宇行的书房，关上了门。

王宇行拿出了几套卷子，对方缇说：“这是三模考试卷，那天我还住院，没参加，这次找你来，是让你帮我监考。”

“好。”方缇爬呀爬地爬上了跟王宇行一边高的椅子上坐着，看到桌上整整齐齐放着的七套试卷。

这就是高三生的卷子了，他趴在桌上看了看，虽然一大半都看不懂。

王宇行踢了一脚桌子底下的箱子，方缇低头一看。

里面装着满满的糖果，有的还是tims的牌子，方缇知道这些都是小卖店里的高档货，价格非常昂贵，包装异常精美的各种各样糖点心。

“这些是酬劳吗？”方缇问。

“嗯。”

“好，那8点半准时开始？”

“可以。”

王宇行穿着白衬衫，手里转着一支笔，端正地坐于桌前。

方缇瞅着墙上挂着的黑色钟表，时针报数，方缇举起小手，准时落下：“开始！”

王宇行低头答卷了，第一门考的是语文，只见他黑色的眼珠左右转着看题干，手速飞快地作答。

方缇不知道让他过来监考的意义在哪儿，王宇行这样答卷的状态恍若周围无人，态度非常认真，完全不像是坐不住或是会偷偷翻找答案的样子，而且侧面看去，他的鼻梁英挺，面容清俊，长得就像他的衬衫袖口一样整齐干净。

驻地大人们常常说，袁艾青是驻地第一美少年，可方缇在看到一头金毛的王宇行之后，心里就不这么想了。

他爷爷于凯峰在饭桌上听到众人都在夸袁艾青如何如何天才少年俊美无俦时，准确地发现了方缇有不同意见，就笑着问：“小葡萄，你也觉得是吗？”

方缇摇了摇头，却歪着头瞅着王宇行。

“怎么了，三少爷，你要选妃吗？”王宇行不乏讽刺地问。

“对，”方缇伸出小手指着他，“就选你啦！”

王宇行当即站了起来，恼怒地去追他，方缇笑着跑走了。

那时候他们还不熟，现在大半年过去，王宇行对他好像还是不熟，可方缇已经懂了他。

直到十年以后，方缇也记得这个静静的晚上，只有笔触落在纸上发出刷刷的声响。

他曾以为17岁的王宇行是最混蛋的，可没想到10年后的王宇行，超出了他的想象。只是无论怎样，方缇都承认，17岁的王宇行是他见过的少年里，最帅的那一个，惊艳了他整个青春时光。

“答完了！”王宇行放下了笔，看了一眼时间。

“提前了45分钟呢，”方缇看了看时间，趴在桌上看，“都写满了。”

“满了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正确。”

打印机咔咔地往外吐答题卡纸，是龙思齐传过来的正确答案，方缇踮脚把答题卡拿过来，跟王宇行的对照起来。

“哇，一整个儿……都合上了！”

方缇把王宇行的答题卡拿过去，两两对照，只见一个个色块都跟正确答案严丝合缝，一一match，全部对上。

“都是满分……唔！”

王宇行把方缇抱到腿上，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现在知道我的真正实力了。”

“嗯嗯。”方缇点点头，睁着圆圆的蓝蓝的大眼睛。

“方缇，你可不可以保护我。”

方缇又点了点头，唔唔了两声。

“如果考试结果出来跟今天模拟的结果不一样，你能帮我调卷核验吗？”

“唔唔。”

王宇行松开了手。

“能。”方缇咳嗽了几声，“没有人会动你的卷子……”

“会有人动的。”

比如，你爷爷青羚，巴不得我去死。

“没有人，”方缇摇摇头，“方咪咪的国家，不会有这种事。”

王宇行噗呲一声笑了，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只有高考参军这一条路了，”他认真地对方缇说，“你能帮我吗？我还有很多钱，可以给你买更多的糖。”

“可以。”

糖不糖的，都无所谓。

“谢谢。”王宇行松开了他，将他放到了地上。

夜深了，对面来喊了，方缇开始把自己的文具盒练习本往书包里放，却发现原本里面孟令华、袁艾青还有盼盼给他的小糖果，都不见了。

王宇行把他买的那一大箱子贿赂都抱了起来，见他还不走，问道：“什么落下了吗？”

“你怎么扔我东西啊？”方缇低头往垃圾桶里看，都在那里了。

“你已经收了我的，怎么能再要别人给的？”王宇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似乎很不解。

“哦。”方缇忽然有些恐惧，赶紧背上书包，跟在王宇行身后，通过拱门，回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