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艾青能够想象得到,了解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建议先让她从那个环境里走出来。首先,就不能受王宇行的影响。我听她说那种行径还是王宇行教他的,幼年时我跟王宇行有过几次接触,真不觉得他算是一个良友……”
“王星星是索菲娅的堂弟啊,这个,这个很难摆脱……”
“那丁一翼也一味利用她海盗身份里应外合地搞钱,也不是个可以结交的好朋友……”
“翅膀啊,翅膀他因为他爸和大豹的关系,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墨菲为难地偷眼又看向对面那严肃坐着的人。
袁艾青双手交叠于面前,低头想了又想。
“让她到我爷爷身边来。”
“啊?”墨菲喜出望外。
“康总原本身边有个防卫小兵,本来只初中文凭,后来到了年龄,在我爷爷手把手领着教的情况下,考上了水星军校,现在是空军一等上尉。”
“我知道,军中不少人都希望能在康总身边待着,即使耳濡目染,也比上大学懂得要多,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墨菲忐忑道,“只是我怕索菲娅野性难驯,会不会把康总气着,康总年龄那么大了……”
“这您放心,”袁艾青道,“我爷爷是治军痞的好手。”
相信有自己在一旁监督,小小一只索菲娅,飞不出他们爷俩的手掌心。
俩人又闲说了几句话,袁艾青从画面里一眼又一眼,往那桌上放着的小相框看去,墨菲便笑着把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拿了过来,让袁艾青看个仔细。
那是索菲娅两岁时拍的,索大豹在后面笑着抱着墨菲,墨菲抱着索菲娅,索菲娅穿着一条小花吊带裙子,光着一双小脚丫,眼睛又大又圆,晶莹透亮,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奶瓶。
她发育得不太完全,出生时就太小了,两岁了跟同龄小孩比,也实在是太袖珍了,那奶瓶比她的上半身都要高、要大,只是索菲娅望向镜头时,依稀有着现在的嚣张跋扈,小嘴巴红红的,咧着嘴巴,吐着小舌头,舌尖上还有奶渍。
……实在是,太可爱了。
墨菲从相框侧边看到了袁艾青的脸,他正温柔地端详他们的全家福,笑着看他不懂事的小闺女。
唉,艾青要是能当我女婿多好哇。
怪不得方倾那么喜欢他,要把他给盼盼,方咪咪那么精的人,怎么会看错?
墨菲陡然被心里蹦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只怕他那认为“AA恋必须烧死”的大豹,根本接受不了他的这种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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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自作主张,对墨菲叔叔提了这个想法。”
总统办公室里,方倾、袁真、塞西莉、袁艾青四人正喝下午茶,袁艾青是被方倾叫来的,上午参加了彝利各族政治与权力让渡讨论会。
每每涉及到这种民族宗教问题,方倾总是跟他们各个族长那里讨不了好,处理起来需要恩威并施,说深了浅了影响非常大。
方倾如果直接叫艾登过来处理,又似乎太以权压人,毕竟艾登是检察长,权力太大,可叫袁艾青过来随行左右,及时提点,方倾觉得再恰当不过。
袁艾青机敏善变,文质彬彬,说话有理有据,风度翩翩,各个族长跟方倾总是不到三句,话不投机,但却能跟袁艾青这样的年轻后生,就政治问题,谈笑风生。
只是孩子快高考了,方倾总担心影响他的功课。
袁真说:“都这时候了,还有几周时间,能复习多少呢?该学的都学完了,艾检和我都让他出去玩玩,放松一下,这不,还跟墨菲远程聊上天了。”
袁艾青便把跟索大豹、墨菲以及对索菲娅的建议,告知这三人。
方倾和塞西莉对望一眼,深感欣慰。
“真是个好孩子,”方倾对袁艾青道,“这件事我和你爸还有塞西莉,咱们也说了几回,只怕将来的索菲娅,比曾经的索大豹还要难管理,我和明月现在……这样了,更不便开口说什么。”
“我也有所耳闻,”塞西莉道,“警方数次把案子交给检察院,继而转到法院,都很发愁。一个是她当时年纪小,还没成年,没法真正处罚她,再就是海盗人数占水星三分之一,一旦真的把她收监,只怕索大豹找个由头随便在两岸生事,弄得民不聊生。”
“唉,当时墨菲怀她的时候,咱们出了多少力,”袁真说,“现在还记得咱们在保育室外面瞅着里面小小的保温箱,害怕她活不了。”
方倾点了点头:“当年我爸说孩子吃奶是不够的,要吃金钱豹的胆汁,那索大豹立刻就要开膛破肚,还是瀚洋拦住了他,说是要真正的金钱豹,不是你索大豹。最后还是浩海广发英雄帖,挨个岛屿问,有没有濒临死亡的金钱豹,能取胆汁救一个孩子。”
“就是这么一路小心呵护,人参鹿茸豹子汁养大的小女孩,怎么就变成了个女魔头呢?”塞西莉叹了一声。
因为同是女孩,塞西莉还在尹瀚洋军中见过一次索菲娅,笑着把她抱了起来。
结果索菲娅扭过她的脸就亲了她一口,说道:“香的,Omega。”
刘赢让她赶紧放下,这可是个女Alpha。
“所以还是送我爷爷那里管教,早晚都在我们家住着,我看着她,”袁艾青道,“我问过我爷爷了,他欣然应允,还挺高兴的,现在的海盗大王也许还能教,她还不到20岁,可一旦将来羽翼丰满,成了真正的索大鹰,再为祸水星,只怕我们连她一片鸟毛都碰不到了。”
“你可给你爷爷揽了个好活儿,”方倾笑着看向袁真,“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受得了这孩子,可别把我首席秘书气到了。”
袁真笑道:“是墨菲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好吃好喝供着她,不信她不成材。”
袁艾青心情很好,他认为最坚固、最安全、最健康的家,就是他的家,他要把索菲娅关进去,好好培育,养不好她,就收拾她。
结果走出总统府大门,刚刚去到转角处,准备打车,忽然,迎面一桶散发着酒精味道的水,从他身上迎头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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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艾青!你受死吧!”
浑身湿漉漉地往下淌水,也不知道是酒精还是汽油,脖子被铁链套上,他被人勒着脖子背在了身后疾跑,不得不双手使劲抓住铁链往下按着,以防被勒死,脚在地上猛蹬着倒退。
接着,像个破沙袋似的被人甩在了地上。
袁艾青爬了起来,抬头一看,索菲娅身穿一套鹅黄色长襟连衣衬裙,下面穿着紧身裤子和皮靴,辫子甩在了前面,短了不少,发尖儿像是被火烧着了,剩灰不溜秋毛茸茸的一小截。
“你,你去哪儿了?”袁艾青抹了一把嘴上的水,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你个王八蛋!”索菲娅抬脚把他的头踢到一边儿,“我去收我的租,你为什么找我爸告状?!还说我是他妈的同性恋!我辫子都被我爸烧没了!”
袁艾青捂着额头,惨然一笑:“你爸没等我说明白就跑了,你们父女俩还真是一模……”
“你再敢说?!”索菲娅抬起了脚,又要踹他,“你信不信我把你烧死?”
袁艾青这会儿才仔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不到3°的鸡尾酒。
“索菲娅,那件事,是我不对,可你也、也有错在先,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化干戈为玉帛……”
“我玉你个脑袋!”索菲娅抓着他的头使劲儿晃,“你还要把我弄到你爷爷那里去当警卫员、小跟班儿!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
又抬脚要踹他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吼声。
“举起手来!”
“不然我开枪了!”
却是仇金和仇木二人,原来是方倾一转头发现袁艾青走了,又让人把他叫回来,问几个问题。仇金仇木出了总统府,去到了楼后面,就见到坐在地上被踹的袁艾青。再一看是曾经在于老总生日宴上较量过的索菲娅,立刻掏出了枪。
索菲娅回头一看,当即就要掏枪,袁艾青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摁住她的手臂:“你疯了?!他们是总统的人!”
“他们用枪指我!”
“你不动他们不就不指了?!”袁艾青用力箍住索菲娅,只怕她又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可在索菲娅看来。
他捆着她的地方不对,又特么袭胸!
“你放开我!”索菲娅猛地用头砸了一下袁艾青的额头。
“啊!”袁艾青一声痛叫,头晕目眩。
俩人垂头丧气地站在了方倾、塞西莉和袁真的面前。
三人都目瞪口呆,仅仅不到十分钟,袁艾青就成这个样子了,身上除了泥巴就是水,索菲娅被仇金和仇木可以说是押了进来,低垂着头。
“艾青,你身上是什么水?”袁真先发问道。
“酒精?!”
塞西莉闻到了味道,室内众人都戒备起来,仇金和仇木立刻将索菲娅的胳膊向后紧紧地扭了起来,按住了她的头。
“别这样,别碰她。”袁艾青皱了皱眉,伸手去拉开两位叔叔,可这事关总统安全,二人并不松手。
“她是找我玩儿的,”袁艾青干巴巴地撒谎道,“我们俩闹着玩儿的。”
“往你身上泼酒精不叫闹着玩,”方倾道,“索菲娅,这是怎么回事儿?”
索菲娅桀骜地扬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我们之前有了点儿摩擦,是误会,”袁艾青连忙道,“……是我先泼了她酒精,这也不是酒精,就是不到3°的酒,我喝过,梁咏云特别喜欢……”
“你泼过她酒精?”
“……嗯。”
袁真没等话音落下,走上前抬手扇了袁艾青一嘴巴,啪的一声脆响,把索菲娅吓得一蹦,眼睛不由得睁圆了。
“你这叔叔怎么不问明白就打人啊,他是你亲生的吗?”索菲娅从没有被父母打过一个手指头,看到这一幕十分愕然。
“是亲生的更应该打,你们这么大孩子了,玩起来也是没轻没重的,”袁真冷着脸道,“这要玩,也是去别处玩,总统府邸哪容得你们又是泼酒精又是打人的,怎么着,下一步要点火?是烧人,还是烧总统府啊?”
“是我的问题,我带她过来的,”袁艾青伸手过去握着索菲娅手腕,“我们这就回去写检讨,请各位息怒。”
说着拽着索菲娅就要离开。
“等一下,”方倾道,“袁真说得对,她是意图泼水还是想要放火,要弄个明白。”
几人都看出袁艾青极尽所能维护索菲娅的样子,可索菲娅站在这里毫无惧意,令人不免担忧。
“我当然是要烧……”
袁艾青抬手扣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后推,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她,压着声音恐吓道:“你要看明白眼前的是谁!总统可不惯着你那什么残疾证!”
索菲娅定定地看着他,权衡利弊,果断地闭上了嘴巴。
“我们真就是闹着玩儿的,再也不敢了。”袁艾青笑着解释,“她没有恶意的,我们都玩了……一个多月了,我了解她。”
“有没有放火的意图,也很容易证明,”塞西莉道,“看她身上有没有打火机,如果有,那么艾青,真不能随随便便放了,你也是将来要学法律的人,作案中止还是作案意图从无,你要分个明白。”
“我没想烧人,我是……我是看天热了,请他喝酒,”索菲娅眼珠转了转,“让他凉快凉快,我们其实,其实关系可好了!”
都是坦胸相见的人,别提多亲密了。
“我来收身。”塞西莉走了过来,她和方倾对了个眼神,已经决定今天不会让索菲娅好过了。
“来呗,小美女。”索菲娅朝她吐了吐舌头。
“……”
“……我来,我是Alpha。”袁艾青只得举手道。
他只靠近了索菲娅,索菲娅便脸上愠怒:“滚,臭流氓!”
“你流氓的事我回头跟你算。”袁艾青走过去,伸手在她裙衬外面摸了一下兜子,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烟盒,黑色哨子,一长串金币,两万多水星币,别的再没了。
“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袁艾青大喜过望,转过身来,摊开手给他们看,“有烟都没带火柴来,她是真的跟我玩儿。”
说完将东西往索菲娅兜里一塞,终于让仇金、仇木放开了她的胳膊,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总统府。
方倾等三人目送俩人离去的背影。
“从没想过他们俩能玩到一起去。”
塞西莉道:“我还以为艾青能跟盼盼或是舜香成为好朋友。”
“孩子们的事很难说。”
“不过,你打他干什么啊?”方倾忍不住责问袁真。
“他撒谎。”袁真说。
他的儿子他知道,绝不会干出朝索菲娅泼酒精的事,可是为了出言维护,袁艾青平生第一次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