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金色翅膀被安在了墙上,瞬间室内有种金碧辉煌的富贵之感。
“别走别走,”方盼盼拿出了手机,“靠近一点儿,奖状放中间!”
他指挥着台上的丁一翼和楚然,在那一会前跨步上前,一会儿蹲下,认认真真,咔咔咔地给他们拍了好多照片。
“……丁总,你真可怜啊。”楚然微笑地面对镜头,悄声对丁一翼说。
“那就可怜可怜我吧。”丁一翼苦笑道。
这一天晚上放学比较早,老师没有留下他们单独训练,方盼盼和任爽出了大楼,发现车里只有仇金等人,没有于皓南,当即快乐地欢呼了一声。
上了车,挽着任爽的手臂询问:“爽叔,我想去一个地方玩会儿,行吗?”
任爽早觉得他这两点一线的生活也太枯燥了,看到外面春日正好,傍晚五点多钟天也没黑,便点了点头:“去玩吧。”
正赶上晚上的交通拥堵高峰期,人来人往,车挨着车,竟堵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王井府图书大厦,停了下来。任爽看到目的地竟然是书店,更是感慨方盼盼真是个乖孩子,玩也是挑这种地方玩儿。
方盼盼下了车,急匆匆地往里面跑,任爽紧跟其后,进到里面,发现人头攒动,竟有三列长长的纵队,人们都在那里排队,书店一二三楼都挂着红字白底横幅。
林致文新书签售会。
方盼盼去到书架码堆处高高的几摞书中拿起了一本《俯仰》,兴冲冲地去排队,准备买书付款,任爽和仇金等人看这里人山人海都很紧张,想要分头行动,盼盼先去签售会后面排队,再让几个人去买书结账,这样节省时间。
“那可不行,”方盼盼指着前面告示牌,“禁止代排。如果大家都分头行动,那一个人来买书的岂不是很晚?”
任爽他们无奈,只得看着方盼盼在里面随着队伍一步步挪,到了七点半,方盼盼才买到了书,又站在签售会那里排队,他抬头看了看时间,签售截止到8点半,估计能赶上。
他在排队的过程中踮着脚往前看,根本看不到大作家、大诗人林致文,只得低头研读新书,嘴里念念有词,读得津津有味,一不小心,头就怼到了前面那人的后背上,赶忙道歉。
对方是个Alpha,手里拿着书,转过头看到他,有些愣怔。方盼盼里面舞蹈服外面穿着宽松呢大衣,但仍十分单薄,身姿纤瘦。
“你到我前面来吧,”那人又拍了拍前面几个Alpha,“这有个Omega,让他去前面。”
“行啊。”
几人都让出了路,让方盼盼往前走。
任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要上前隔档,仇金拦住了他:“不是要揍他,是给他让道。”
“Alpha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看到可爱的Omega就会自动变好心。”
任爽莫名其妙。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也是辛苦排队的,”方盼盼连连摆手,“我就在这儿挺好的!”
“我们也是给Omega买的,不然会来买什么诗集?”Alpha们都有苦难言的样子。
“那就不要让你们的Omega等太久哦,好好排队!”方盼盼笑着道。
几人都转过身来跟方盼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方盼盼落落大方,有问必回。Alpha见他是学舞蹈的,更是攀谈不止。
“翼哥,我去把他们几个清出去!”
丁一翼皱了皱眉:“公共场所,清什么清。”
说两句话又不会死。
只是他自己眉头紧锁,一脸苦大仇深地瞪着那几个人,自己却浑然不知。
方盼盼的路线终于换了,于皓南又没来接他,这样的春日傍晚,丁一翼是不会错过的,远远地跟着方盼盼的车就过来了。
他心里很急,想很快地跟方盼盼定下来,一个是过了年盼盼20岁了,好花一开,万家来采,他很担心。再就是他也该收心准备孔雀旗了,一旦进入了新兵营,至少三年时间,他都无暇分心在爱情上,要一心一意搞事业,军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好在入夏之前,就把他标记了。
只是盼盼就像一只懵懂无知小白兔似的,自己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丁一翼只能悄声地跟着,精心密谋,伺机而动。
八点二十多分,方盼盼才终于走到了林致文面前,他忍不住在底下来回活动站得酸痛的脚腕。
这位著名诗人、作家抬头,看到方盼盼,不禁道歉:“竟让如此纤瘦的Omega先生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主办方应该准备几个凳子。”
“啊,呜,不是,是我太弱了,不累……”
方盼盼忽然捂住了嘴巴,脸色绯红。
任爽纳闷地看着他,平时挺能说会道的,怎么不但失语了,甚至还破了音?
“你先平静平静,”林致文笑了笑,如和煦春风,“你的名字是……”
“我姓方,叫方盼盼,盼是‘目分盼’。”
林致文的笔尖凝滞在书的扉页上半秒,随即黑色的草书,飘逸自如地给他写了名字,又转头对助理说了一句话。
“谢谢!”方盼盼抱起书准备走,一旁蓝衣白衫的人上前拦住了他。
“请留步,稍后我们有个简单的读者见面会。”
说完递给他一张名片。
果然被看上了。
丁一翼在暗处叹了口气,水星的Omega实在是太少,优秀漂亮的是少之又少,方盼盼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可只要一出现、一露面,就会被别人盯上。
“我也可以参加吗?”方盼盼很惊讶,这种见面会里面的人不超过50位,不提前申请或是没有业界的某些评论家头衔,是没有资格的。
对方点头后走了,方盼盼高兴地来回晃动任爽的胳膊,还要晚回家。
“已经跟总……报备了,去吧。”任爽往斜后方一瞥,丁一翼果然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丁一翼出现后他反而放松了一些警惕,这小子盯方盼盼是一秒都不挪开。
读者见面会在高层里面的雅间内,任爽被拦住后方盼盼试图解释,里面的人却出来跟保卫打了声招呼,放了任爽进去。
“是我们的小客人。”
方盼盼诚惶诚恐,高高兴兴地抱着书进去了,被一路请着坐在了前排。他到底是投胎天字号第一把交椅,去到那里都不拘谨、不怯场,让他坐第一排,他就去坐了,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热切地看着他的偶像,林致文。
林致文今年才25岁,长得一表人才,清风扶月,俊秀清雅。他少年成名,16岁以一首《月光》现代诗,响彻整个水星文坛,之后佳作频出,《生来只为爱你》《不服输的人》《人间取舍》等等大作有口皆碑,是新世纪以来唯一一个诗集超过百万销量的现象级诗人,接连斩获“无极文学奖”“时代文学奖”“撒切文学奖”等等,笔下文字充满灵性,可以说是未来可期。
更难得的是作为一个文绉绉的诗人,Beta,他长得实在是太帅了,迷倒了水星千万Omega。
“致文啊,这些人咱们都年年见,这位是……”
林致文笑道:“是我神交已久的朋友,‘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雨落泪纷纷’。”
方盼盼脸色一变,十分震惊地看着他。
“……天呐。”他忍不住小声呢喃。
“起码做了两年笔友,要是见面不识,就太过分了吧?”林致文笑着走过去,向他伸出手,“纷纷先生。”
“小文子。”方盼盼缓缓伸手递出,被林致文一把拽起,拉到了台上。
是一次别有用心的偷偷面基,确被对方当场认了出来,很久很久,方盼盼都是懵的。
读书见面会的重点在于分享新书心得,主办方却拿出了开得正娇艳的一株白玉兰,放在桌前,让各位畅所欲言。
方盼盼知道这是林致文最爱的花。
两年前林致文化名“白玉兰”在《田野》诗歌杂志上发表了几首小诗,方盼盼在瀛洲时同样写诗投稿,那期版面上,白玉兰的诗在上,他化名“纷纷”的诗在下,后来杂志编辑给他寄信的时候,附带了一封介绍信,就是白玉兰所写,自称‘小文子’,说看到那期版面上他写的诗,觉得新鲜有趣,非常可爱,便有了跟他做笔友的想法,于是托编辑寄这封信,如果有意结交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方便、没兴趣,就不用回信了。
方盼盼是个热情的人,哪有不回的,洋洋洒洒写了厚厚的一封信,寄了回去。
两人这便做起了笔友,两地千里传书,却觉得心意相近,没过多久白玉兰坦诚自己就是林致文,方盼盼却并不意外。
“我可是林先生的骨灰级粉丝,早就识破你啦!”
原来字里行间,林致文的幽默儒雅才气跟他的作品如出一致,方盼盼早已猜到。
等林致文追问他的真实身份时,他却说自己是个普通人,没必要知道。
他不愿自己和小文子的友情掺杂别的,一旦知道他是总统的儿子,恐怕小文子就不能在书信里慷慨激昂、针砭时弊了。
“我是不是唐突了?”林致文偏过头,问被他拉到一边坐着,半晌没说话的人。
“我就是有点儿惊讶,”方盼盼小声说,“你怎么认出我的?”
“前年有一封信的落款,你错把纷纷写成了盼盼,我猜这才是你的真名,”林致文低声道,“今天你说你叫盼盼,我就姑且一试,念出了你做的诗。结果,你惊讶的表情出卖了你。”
“原来如此。”方盼盼笑了。
见面会里以文会友,以白玉兰为题,现场做诗句,方盼盼认真听了几人发言,不得不感慨林致文的业界朋友们都是有水平的,稍一思索,便佳句频出。
像什么“粉墙黛瓦暗影浮,风吹香散有时疏”“抬头赏花莫踟蹰,满树玉兰春潜入”,“庭院深深坠红海,玉兰花下默春风”,“本是人间倾城色,无须绿色点朱唇”等等,都是文学家们信手拈来的绝妙小诗。
方盼盼听得如痴如醉,待到林致文的一首“花自云中生,人自门外来,欲留人几许,花落适时归”,全场掌声沸腾。
林致文人如其名,文如其人,清秀俊雅,超然豁达,底下的评论家们一个个称赞不已,方盼盼心中却只道“好诗”,便说不出别的。
“一会儿该你了,”林致文小声对方盼盼道,“你要是没有,我就借你一句。”
方盼盼嘻笑道:“我也有,就是会让你们取笑。”
“没关系,大伙儿就是对着玩儿的。”林致文听他已经换成了笔友“纷纷”的轻松态度应对他,不由得心渐放宽。
“来吧,小朋友。”分享会上的人示意方盼盼请作答。
方盼盼随手从花瓶中拿出一朵袅袅盛开的白玉兰,说道:“我有花一朵,藏在我心中,白玉缀枝头,无绿(虑)也无忧。”
话音一落,林致文带头叫好,众人掌声雷动,叫好声和赞叹声经久不绝。
小朋友有小朋友的好,诗歌不深奥,经不起推敲,但顽皮而有趣,富有朝气,灵动鲜活,正是无忧无虑的好时节,好年华。
任爽听得是云里雾里,听不出好坏,只觉得一阵阵犯困,没有跟丁翅膀比划拳头好玩儿。
想到这儿转头往门口看去,却是一惊,没想到丁一翼也混进来了,坐在墙角带着一顶黑色宽檐帽子,一动不动。
想来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世界上,就没有丁一翼走进不去的地方。
除了方盼盼所向往和徜徉的文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