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面,那田中一级也不说话,只是上看看,下看看,一个劲地盯着西宫武打量。过去许久,总算开口道:
“西宫二级,你家住何方,上下可有老小?”
西宫武奇怪道:“田中一级,问来这事作甚?只怕是不相干吧?”
田中一级道:“西宫二级,这话是这样的,因我如今手上举荐名额,非要亲族不可,故要问清你家室,才好晓得好不好招你入赘。”
西宫武点头道:“说来也在理。小弟我。。。父母皆早早亡故了。。。如今没了居所,正指望着一级薪酬度日。”
田中一级一喜:“那举荐一事,只消你肯同我女儿成亲,自不用你费心,若是嫌恶麻烦,不去评级也可!”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将婚事定下,由田中一级给西宫武举荐。评级下来,果轻巧评上了,仗着一级丰沃赏钱,自此在田中家享了几个月的清福。
这几个月下来,西宫武在家中,无外柴米油盐,难免坐不住了,便说要评特级,借此要去江户。田中家人自是万般阻拦,不肯放他离去,他便趁夜半无人,自己偷偷跑了。
如此跑了许久,奔入了一片深山老林,想是不会给追上了,便放慢脚步,悠闲欣赏起风景来。雅兴正盛,迎面便冲过来一个人,路也不看,一头便同他撞了个满怀。
西宫武将那人扶起,见他着道袍,想是个阴阳师,便生了戏弄之心,故作气愤道:
“你是什么,怎敢冲撞本道?”
那人一抬头,见西宫武衣着华贵,心下发怵,老实答道:
“鄙人松浩毛,原是大石凝家家驻的阴阳师,如今给赶出来,正急着去投七叶岭的熟人。是因盘缠已无甚了,才赶得急,实非有意冲撞大人!”
西宫武发怒道:“我这一生衣裳,处处价值千金,就是你无意,也是弄脏了,非要有个赔偿不可!”
松浩毛发愁道:“大人!鄙人全身上下,通共唯有五百文钱,只怕,只怕。。。是赔不起大人衣服。大人可曾通融些,饶过小人一命?”
西宫武看他愁云惨淡之态,不由好笑,不复再玩弄他,道:“也罢,也罢!你既是阴阳师,也勉强算得我这一位一级后辈,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先许你暂且欠着这笔钱便是!”
说着,取出十两银子来:“要说阴阳师去处,我倒知晓一处不错的地方,你何不往那里去投?”
“谢大人指教!”
西宫武将银子晃了晃,一把收了回去道:
“豆洲热海,有一家衣装店,店主人姓北崎,虽阴阳术本领无甚,人却是极愚钝的。你但凡阴阳术有一点造诣,敬重他些,他自带你同豆洲阴阳师结识。豆洲做阴阳道,着实穷酸了些,温饱却也算足的,你既曾能为大石凝家办事,自该能做的来那里生计才是。”
说罢,仍松浩毛在原地谢恩,径自往江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