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女小姐传得很好，下次别传了。

虽然他有攻略角色的任务在身，也不想一下子见到如此骇人的画面。

汀时雨看涩了眼睛，半天才强行压下想扭头逃出去的冲动，“童磨大人，你怎么——”

他话音未落，目光便锁定了地上那唯一活着的，浑身颤抖的女孩。重伤的女孩受到太多惊吓，注意到他的目光，更是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

“怎么，怎么会这样……又是一只鬼，不要啊…谁来，救救我……”

那恐惧的眼神让汀时雨浑身一僵。

对了。

和接受自己的人们相处太久，他几乎已经淡忘了自己身为鬼的事实。此刻面对地面上凄惨的女孩，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惧怕着自己的“食物”才对。

想起他在女孩眼中和童磨也没什么区别，汀时雨的思绪立刻如同倒乱的丝线，心中难免有些恍惚。

“啊——现在正在和时雨说话呢，不能打扰我们哦。”此万世极乐教教祖温柔制止，伸出去的手甚至想要往女孩脑袋上落，不知道是想抚摸她的发顶，还是想要摘掉她脖子上的头。

【[童磨]好感度+0。】

汀时雨：“……”

还是这熟悉的好感度提醒，简直太亲切了。兄弟你知道你和你上司的好感度并列倒数第一吗？

“等，等一下。”他颤颤巍巍打断这鬼的动作，终于扬起笑容勉强的小脸， “好久不见了，童磨大人，我很想你啊。不先来和我叙叙旧吗……？”

少年已经熟练地挂起了温柔的笑意。他似乎比童磨之前见到时还要瘦一点，那张脸吸引人的程度却丝毫未减，只是眉眼间带着点疲态。

毕竟一直不吃人嘛。

汀时雨在他的万世极乐教生活时，也经常被他食人的画面吓得发抖，安静时，隔间里经常会传来的小小抽泣声。

——“就是因为根本没办法保护那些人，我才……”

——“和你说得不一样，我没有忘记自己曾身为人的事实，也没办法摆脱这种难受的感觉。”

像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甚至开始和幻想中的自己说话了。

现在，童磨越看故作镇定的汀时雨越觉得傻到可爱。这人正在一个劲吸引他的视线，不想让他注意到地上还活着的那个女孩呢。

“我也很想小时雨。但是我们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聊天了吧？这次你太乱来了，谁也保护不了你。”

“我很在意，你为什么能摆脱无惨大人的控制？啊，当然不是责备你什么的，只是时雨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让我感到很惊奇。”

以前满脑子都是无惨大人的家伙，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叛逃？童磨是真心很好奇时雨背叛的动机。

“我也不清楚原因。”汀时雨撒谎道，见童磨没有阻止自己靠近女孩的动作，松了口气，连忙弯腰将女孩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伤口好深……还能坚持一会儿吗？”

“诶、啊……”

女孩眼里还蓄着泪，愣愣地看着他黑色的竖瞳，似乎没想到这只鬼会突然来救自己。

“你想要带她去哪里？”童磨笑眯眯的，似乎没有想阻拦的意思。

“我想要送她去地上。”汀时雨道。

上弦鬼歪了歪脑袋，惋惜地叹气，“那可不行。难不成你还在傻乎乎地认为，自己是人类的同伴吗？也难怪无惨大人会生气，现在他可是要我们不管怎样都抓住你呢。”

“就算不是人的同伴，我也不是鬼的同伴。”

这好歹是自己的攻略目标，因此汀时雨说话的态度还是很好，他满心希望着对方最起码能放这女孩离开，那样即使他被鬼王抓回去，也认命了。

“我只是想活下来，才装成服从无惨大人的。而且我也不是自己想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为什么会想呆在他身边？鬼杀队才是我的去处……”

在童磨看来，少年此刻却一点也不平静。他紧张地观察着自己的动向，以庇护的姿态将女孩挡在自己身后，提起鬼王时还皱了皱眉。

如果说之前那忠心耿耿的样子都是演技，那这只幼崽鬼还真是不可小觑。无惨大人大概从他的视角得知了现在这一幕，那怒火几乎蔓延到每只鬼的脑神经。

一只诞生不过短短几天的鬼，居然把无惨大人耍了。

“正因为这样，你要去向无惨大人当面道歉，接受惩罚了啊。估计活不下来了吧？”童磨轻飘飘道。

“我很舍不得你呀。虽然我们认识得不久，我也把时雨当做很重要的朋友了。”

锋利的双扇在他手中出现，寒光忽闪只是一眨眼的事。

汀时雨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他慌乱地抱住女孩的身体，却没能阻止对方的攻击。怀里人连一声痛呼和求救都没能发出来，头颅就和身体挪了位置。

人的死亡是一瞬间的事——鲜红的颜色立刻将汀时雨的双眼浸染。

那颗带血的头颅在女孩身体上滚落，死不瞑目地盯着他，停留在惊魂未定的表情上。

汀时雨的手指颤了颤。

他再次露出童磨所熟悉的沉痛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