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须弥局势有异。”钟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顾虑,“你不妨留在同文学塾,跟着佐尔非卡尔学者进修两年……嗯,那边是有你牵挂的朋友?”
含章目光柔软地沉淀下去,没有否认:“他们身居要职,很难置身事外。虽然能力手段值得信任,但之后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变数太多信息又太少,实在不好判断。”
有句话钟离没说,事实两人心知肚明,含章留在须弥处境微妙,他的头脑或许还有点用场,武力几乎约等于无,一旦事态有变落到敌对方的手里,只会成为其他人的累赘和威胁。
“您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夜已深了,含章回到自己的房间,书桌上的罩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窗外飘落了几点细雨。
饱蘸墨水的羽毛笔悬停在信纸上方,久久不曾落下。
从须弥启程到现在,有时……不止一次,在复盘和思索到深夜时,他总会想要写信。走得仓促,告别短暂,原以为会有很多话寄托纸上,可是每每提笔,回忆起须弥蔷薇点缀的庭院,在日光中敞开的纱窗,那人似乎就坐在书房里,垂头看着手里的书,身影就像是翱翔在智慧天空中的鹰隼。
手中的书经常变化,除了知论派最擅长的语言符文、因论派的历史哲学、妙论派的建筑机关外,璃月的话本和稻妻的轻小说偶尔也会穿插其中。而在其身后的那一面书墙上,几乎每本书都被留下了笔迹锋锐的批注,遣词简短一语中的,用自我的眼光对书中知识进行阅读、拆解、重组与怀疑。
阅读这些书籍,就仿佛与书的主人无声交流。
一滴浓墨沿着笔尖无声地落在信纸上。
含章将带着墨点的纸张置于一旁,借着残存的酒意,终于在下一张信纸上写下开头——
致艾尔海森:
我已归家,一路还算顺利。
家中亲人平安,正如你临别前所言,是我杞人忧天,也好,总算能放下一桩心事。
有位长辈赠我几页拓片摹本,看内容与千年前的天遒龙灾相关,对你的研究应该有些帮助。飞云商会的船只将启程前往须弥,船长抵达后会将这封信寄出,拓片摹本也在纸质书之列,流通多有不便,需要劳烦你去宝商街的璃月会馆自取。
短时间内我会留在家中处理一些事务,至于是否还要回须弥继续求学,目前还未考虑清楚。
璃月今夜有雨,与须弥倒有几分相似。
《千夜故事集》被你放进了我的行李中,那就却之不恭了。
若有机会聚首,再将这本书交还你吧。
你的朋友
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