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爱不成反倒成了仇人,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母花豹在阿瑞斯的攻击下没能撑多久,对方的攻击简单粗暴,在悬殊的力量和体型对比之下母花豹的反击根本算不上什么。
又是一掌拍向母花豹,脖颈处顿时绽开几道血痕。
黑豹飞身扑去,露出獠牙就朝着她脖子上咬。
母豹低吼着躲闪,那下原本该咬向她脖子的攻击就这么落在了她肩膀上。
黑豹无视她凄厉的嘶吼与挣扎,就那么一咬一拽,一大片血淋淋的肉就这么被活生生的撕扯下来。
“啪嗒!”
那块带着皮毛的肉被扔到母豹面前,鲜红的肉还挂着血,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不少土,刚好掉在母豹脚下。
黑豹眼睛紧盯着她,像是挑衅又似警告。
她顿时顾不得疼痛,趁着黑豹停止攻击的这几秒看准了方向头也不回的窜进一片林中消失不见。
黑豹收回眼神没有再去追母豹。
碍事的外来者终于走了,一时之间原地又只剩下他们。
安折看看母豹离开的树林,又看看黑豹,脚步踌躇不知该上前还是保持不动。
两豹之间隔了十几米,一个弱势一个强势。
泠泠月光洒在阿瑞斯身上,比往日少了温和多了些冷意,寂静无声的夜晚像极了他们当时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凉的夜。
长久经营才发展至今的亲密关系,好像被施了时间回溯的魔法,一夜便回到最初。
凉夜迢迢,两豹之间无形的隔阂那么近那么远那么冷。
阿瑞斯目光凌厉,像一把刀直直插进安折心口,顿时鲜血直流疼痛不已。
安折头脑发胀全身冰冷彻骨,像被盯在原地。
金色的眼底情绪翻涌,安折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眼神,但阿瑞斯一步一步靠近的声音还是撞击在他心上。
“砰砰砰——”
一下一下又一下,逐渐分不清是他的脚步声,还是自己混乱的心跳。
脚步声停下,安折的视线中出现了双黑色的大爪子。
他心忽然一紧,本就不稳的心跳声愈发的强烈和躁动,如一匹野马四处乱撞。
他避无可避,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蓦然撞进一双眼睛。
一双盛满了情绪的眼,情绪多到安折视线一触像被施了定身术顿在原地。
金瞳破碎不堪,像太阳被打碎散落了一地,每一个碎片里都倒影着自己。
安折呼吸一屏,跌进情绪的深海。
阿瑞斯他…好像不开心…或者说看起来很伤心…
伤心…
可是动物也会伤心吗?
他心头一颤连瞳孔也不自觉的放大,让他更清晰的看到了阿瑞斯眼底的闪烁,掩藏在冷淡之下许多情绪不停的闪动着,似乎快要呼之欲出。
“吼——吼——”
阿瑞斯频繁低吼着表达着自己,不论是从声音还是眼神,亦或是原地暴躁的肢体动作,都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吼——吼——吼——”
安折呆滞的站在原地,全盘接收着一切。
他能感受到阿瑞斯嘶吼时的热气喷打在自己的脸上,向来情绪稳定的阿瑞斯宛如一个小孩不停的吼叫。
这种情况他只在那次工作人员要将他们分开时见过,不同于那次的是,那时的阿瑞斯将暴怒对准人类,而这次他更像一只困兽半是发泄半是压抑半是迷茫的嘶吼。
问自己,问猎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安折听到阿瑞斯这样问,这是他第二次听懂阿瑞斯的话,上一次是他让他快跑。
为什么?
安折问自己,为什么阿瑞斯忽然发狂,为什么要赶走母花豹,为什么他发情了却不愿意和母花豹亲近?
他迷茫的望向阿瑞斯,回答不上来他的疑问,也答不上来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无法融入的孤独……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和阿瑞斯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发情不是擦枪走火不是母豹不是吵架,而是他们之间语言不通。
猎豹微弱的叫声和黑豹的低吼声交织在一起,一个愤怒一个茫然,而他们从始至终无法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
一直一直都是在鸡同鸭讲…
忽然之间,莫大的绝望席卷全身。
安折的脑子嗡嗡作响,就连阿瑞斯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他睁大眼睛看着阿瑞斯的愤怒与伤心,却觉得自己好像从这个环境抽离开来了。
他屏蔽一切,独自寻找答案。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安折处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自己问着自己。
但是……
阿瑞斯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母豹不行,有母豹也不行。
难熬的发情期,怎么才可以度过去,怎么才可以回到过去?
冰冷的湖水拽着安折跌入水中,数不尽的水从他嘴里鼻腔灌进身体,他拼命的挣扎但水还是霸道的涌入鼻腔,酸涩呛鼻的滋味包裹他全身连同心脏。
小猎豹夹着尾巴傻愣愣的站着,他睁大双眼感受到难以言喻的酸涩,从心脏到鼻腔到眼睛难受的要命。
他再也忍不了了,眼睛一眨一颗水珠毫无预兆的砸向地面,也给这场紧张的氛围仓促的按下了暂停键。
阿瑞斯忽然没了声音,小猎豹泪眼朦胧看着他,越来越多的眼泪顺着他脸上黑色的泪痕滑落,而他似是刚反应过来抬起爪子抹了把脸。
事已至此,安折可悲的发现,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既迷茫又委屈,哭的抽抽搭搭的。
阿瑞斯为什么忽然发那么大的火吓自己,为什么今天那么可怕?
但即便如此,即使被凶被莫名其妙的对待,他也做不到从阿瑞斯身边离去。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这么…这么赖皮……
他就是离不开阿瑞斯。
他还是想待在阿瑞斯身边。
无论是为他找母花豹还是其他,都是安折害怕。
他害怕这不可控的季节发情,害怕阿瑞斯忽然不要他了。
他就是想尽力能把控局面,想霸占着阿瑞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