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折如泄气的皮球,耳朵软趴趴的垂下,脸上光影交错脸上黑色的泪痕总是显得他十分无辜委屈。
绝大多数时候,小猎豹都神采奕奕的,他不像其他饱经风霜的猎豹生存的压力压垮了他们的眼梢,总是看起来很惆怅。
小猎豹有一双比鹿还圆的眼睛,看着傻乐傻乐的。
但此刻他却眉头紧张,眼睛也不似以往明亮生动,下垂的狗狗眼看上去好像在苦恼着什么。
忽的,他泄气的往地上一趴,张嘴咬住一片叶子嚼了嚼又吐出。
黑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猎豹,看着他愁眉苦脸的。
小猎豹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顿,语速又快又跳跃感十足,阿瑞斯正在努力理解着他。
他听不懂太长的句子,只能从小猎豹絮絮叨叨的念叨中捕捉到几个熟悉的词语。
他用他生硬单调直白的大脑重复学习着这几个词,然后将他们翻来覆去的拆开拼接在一起。
最后他得到了一个答案,小猎豹担心他……
阿瑞斯呼吸一顿,他不懂为什么每次自己受伤他都这么紧张。
在他看来,这些伤根本不以为然。
阿瑞斯从出生起就在负伤,最开始母亲不待见他也不愿意喂养,但是小黑豹从小求生欲惊人,他蠕动着踩着兄弟们的身体也要抢上去嘬两口,下一秒便会被母亲叼着扔出去。
再稍微长大一点,母亲会捕猎带回战利品,瘦弱的阿瑞斯被排挤在外。
他每一次进食都要在血腥撕咬和抢夺中进行,最后遍体鳞伤的将抢到的肉渣狼吞虎咽。母亲从不丢下他,但也从不管他,她只是尽到母亲的义务然后尽量无视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想活着必须足够强才可以,不成为猎食者就成为被猎食的,所以在他重伤被抛弃后第一次遇见小猎豹,他还以为遇到了新的猎食者。
攻击一触即发,只是没有想到他收获的居然是半只兔子。
从来都是本能欲望趋势的阿瑞斯,在那一天第一次有些迷茫。
正如同现在一样,正准备起身捕食的阿瑞斯眨眨眼仰视着眼前的小猎豹,金色的瞳孔中满是迷茫。
安折收回按在黑豹脑袋上的爪子,示意对方好好养伤。
开什么玩笑啊,伤患就要有伤患的自觉,想他猎豹也是草原上捕猎成功率挺高的动物啊,如果不被花豹鬣狗这些老六横刀夺食就好了。
安折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阿瑞斯,沉默的黑色大豹子乖顺的趴在灌木丛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但一道浓烈的视线却黏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他停下小跑的动作,回头安慰了一声。
哥们儿白吃了你那么久的自助餐,今天说什么也得给你露一手。
等着!
猎豹跑起来的身体呈流线型,三步两跃间就离开了黑豹的视线。
跑出那片地形复杂的暂居地,视线变得辽阔起来。
一大片平原地带,阳光下的河水缓缓流淌着,波光粼粼的金纹耀眼的刺目,接着一些放射性物体落在水中激起涟漪。
安折难得文艺一次,却被这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放射物打断了这片宁静。他眼冒火光气愤的寻找始作俑者,然后看到了几只喷粪的河马……
?草!
再看河流下游,一些斑马在小心翼翼的喝水。
呕……
救命啊,有没有公德心啊,河马大哥你们这样搞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反正他短时间之内都不想去这些地方喝水了……
安折视线扫了一圈,率先将那几只在河边喝加料饮料的斑马排除在外。
他就是一时有些过不了这个坎儿。
河马是肯定不用想的,那四开门冰箱他这体格打不过,犀牛也挺大的,排除了一圈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老朋友身上。
瞪羚,果咩果咩……
猎豹压低身子几乎匍匐前进着借着草木做掩饰,明明是速度取胜的动物,此刻捕猎习惯中却沾染了其他物种的影子。
他遮掩着身形将自己和瞪羚群的距离缩进缩进再缩紧,每次瞪羚警惕的抬头或者移动,安折紧张的心脏都快破体而出了,他一动不动等待他们放松警惕。
对成熟猎豹来说,攻击追逐捕猎,明明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完成的操作,安折却在攻击前的预备阶段就磋磨了近二十分钟。
猎豹三十米内的有效距离,被他缩短至十米内。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猎豹又悄悄移动了一步,爪下踩中了一节枯树枝,随着“咔嚓”一声。
糟了!
猎豹与瞪羚同时而动,瞪羚群四散逃窜,安折并不贪心他目标明确追赶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只,任凭这只狡猾的瞪羚故意往族群中跑,他也可以心无旁骛的无视其他始终紧盯着这一只。
不多时他们的动静就引起了其他动物的目光,瞪羚们也都痴痴的站着看着这场追逐战。
外来者如滴在热油中的那滴水,将以往略显宁静的氛围彻底打破,瞪羚在极速的转弯中摔在地上,还不等他爬起来年轻的捕食者就上前咬住了他的脖子。
瞪羚惊恐挣扎着,试图用尖角刺入对方的身体,但猎豹也不是吃素的。
他咬着瞪羚的脖子顺着他挣扎的力道将攀在他背上,四肢紧紧抱住对方将怀里的猎物勒的紧紧的,直到几分钟后瞪羚咽气,他拖着战利品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