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构架的形象有多不可信,顾百隅台球厅走这么一遭,算是彻底明白了。
包扎完脑袋,顾百隅让司机先送郁雾回家。
车子依旧停在小巷门口,郁雾临下车,谨慎问了一句:“你要上去坐坐吗?”
本以为顾百隅会拒绝,没想到对方兴致高昂地下了车,“那就麻烦你了。”
房子很小、很挤,但很干净。
这是顾百隅对这个屋子的第一印象。
郁雾给顾百隅倒了一杯白水。
顾百隅接过来,注意到了郁雾右手中指上的老茧,估计是学习写出来的,心里不由得冒出几分佩服。
顺便问:“这周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郁雾像被家长查作业的小朋友,老实说:“还没有。”
顾百隅一笑,“那太好了,年级统一发的数学卷子给我一下,我的丢了,复印一份你的。”
“好的。”郁雾转身去拿。
翻找书包的时候,一张纸掉了出来,顾百隅帮忙捡起来,瞥到纸上的图案有点意外,“原来是你在找这个簪子?”
这是之前老姐顾酿云让他帮忙留意的一枚簪子。
“你见过吗?”郁雾眼神发亮。
看着这双期待的眼睛,顾百隅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我应该帮他”的责任感,清了清嗓子,说:“还没有,你知道什么线索吗?”
郁雾先说了簪子当初卖给了哪家店,接着说:“有人告诉我,后来被一个姓梅的大老板买走了。别的线索也没有了。”
梅?这个姓氏顾百隅可太熟悉了,他的妈妈就姓梅。
不过为了避免郁雾白高兴一场,他还是矜持地把住了嘴巴,只说:“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当天晚上,顾百隅回到家后就询问了这件事。
不过梅青月先抱着他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通,发现只有额头的伤后,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好了老妈,我真的没什么事,小伤而已。”顾百隅握着母亲的肩膀,安抚人坐下来。
“小伤就不是伤了?很疼的呀!”梅青月并不认同“小伤”这种安慰说法,伤在儿女身上疼在她心里。
说到这里,自然饶不了几个罪魁祸首。
梅青月说:“放心,那几个流氓痞子跑不了。你爸爸已经取消和他们的合作了,别说生意,人也得去牢里呆几天!”
“老妈威武!”顾百隅格外捧场。
梅青月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叹了口气。不过在顾百隅的反复安抚下,终于没再纠结这个事了,便问:“你刚才说什么簪子?”
顾百隅将簪子图片拿出来,“老妈,你见过这个吗?”
“见过的呀。”梅青月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是你外公前些年送我的,现在就在楼上的首饰匣子里,怎么了?”
顾百隅喜上眉梢,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于是,便问能不能送给自己。
“那可不行,这簪子的设计难得一见,我是打算送给未来儿媳妇的。”梅青月说。
“……”顾百隅吃瘪。
梅青月转身上二楼,顾百隅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梅青月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木盒,打开,红绸丝绒布中间卧着那只玉簪子,果然设计精致,质地莹润。
顾百隅忍不住伸手摸。
“哎——”
梅青月侧身躲开,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我说了是给儿媳妇的哦,星星,你拿去给谁?”
梅青月和顾立阳相识于少年时期,十七八岁暗生情愫,所以顾家对于青春期的悸动并不反对,甚至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
但他们若是知道顾百隅喜欢男生,或许又是另一番态度。
总之眼下,顾百隅只想拿到簪子,自然不会出柜。
强攻不行,索性动之以情,“这个簪子是我一个同学的外公外婆的定情信物,他外婆前些年去世了,外公现在病重,就想再看一眼这个簪子。”
梅青月最是感性,听完先是愣住,很快眼眶就红了。
“原来是这样,”她将木匣子关好,递给顾百隅,“那你拿去还给他们吧,多珍贵的东西呀。”
顾百隅抱了抱老妈,“谢谢妈妈。”
梅青月并不缺首饰,却也是真的喜欢这一款,不免还是有些遗憾:“看来得给我未来儿媳妇准备点别的礼物了。”
或许是触景生情,梅青月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顾百隅一直陪着母亲说话,许久,梅青月困了,顾百隅才带着簪子回了自己房间。
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顾百隅陷入了犹豫——他既想第一时间告诉郁雾这个好消息,又怕太晚了打扰对方休息。
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
同一时间,市中心医院。
几名护士和医生急匆匆地将一个病人推进了抢救室。
郁雾跟着床跑,T恤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得吓人。
跟到抢救室门口,被护士拦下,“家属在外面等。”
郁雾下意识继续跟了两步,然后停在原地,看着外公被簇拥着进去,大门隔绝开他们,红灯亮起。
在原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清洁阿姨提醒他可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郁雾才回过神。
他无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丢了魂一样朝椅子走,坐下的时候膝盖一软,竟然瘫在了地上。
膝盖磕到椅子边缘,传来短暂而剧烈的疼痛,郁雾却被这一下疼清醒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