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墙上,看着外面的天色,脑海里响起刚刚宋毗邻的冷笑:“你知不知道,江怀璟那家伙,可是曾经在他后妈的水里,下过堕胎药的。”
“可我给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可以堕胎的西药,我当时是怕江怀璟万一真的想不开,瞒着我们自己跑去干了那些蠢事怎么办?”电话里,陆拾遗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穆良辰的思绪:“所以我给了,但我给的,只不过是几片维生素而已。”
“但你猜怎么着?”他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然后嘲讽道:“洪静竟然真的就流产了。”
穆良辰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那……”
“你是不是想说,或许江怀璟没用我给的维生素,而是自己又从别的地方搞来了药?”陆拾遗叹了口气,顿了顿才道:“说实话,当初我也怀疑过,但那天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江怀璟虽然放了药进她日常喝的茶水之中,但又临时反悔了,那杯茶被他打翻在了地上,而洪静却似乎是被吓到了,失足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那天,兵荒马乱,洪静见了血,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下人们支支吾吾,而洪静更是一见到江怀璟就开始发抖,洪静的弟弟年轻气盛,信誓旦旦的带人闯进了江家,最后在那被打翻的茶杯里,检测出了堕胎药的残留成分。
“你疯了?!”江东昀在洪家的质问下怒不可竭,竟然一巴掌扇在了从小捧在手心的儿子脸上,颤抖着声音吼他:“那可是你亲弟弟!!!”
“是吗?”江怀璟没有否认,只是冷眼看他:“还没生呢,你就知道是弟弟了?”
他冷笑,洪静说的果然没错。
从她踏入江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会是江家唯一的孙子,也不会是泰安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了,至于任盈给他留下的那些资产,他也一分都别想带走。
“从今往后。”洪静笑的格外灿烂,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江家再也没有你的位置。”然后她就那样,“失足”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摔就摔吧,反正也摔不死。
江怀璟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解释。
他在赌,赌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以为谁都抢不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脆弱。
可他赌输了,被关在小楼里准备出国的那三个月,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整间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满院子防着他逃跑害人的保安,和满墙怎么喝都喝不完的酒。
出国的前一天晚上,秦牧白找人打晕了那满院子的保安,然后开着林予枫那时速能飙到380的迈凯轮,带着他逃去了海边的一家酒店,还把在学校里准备考试的陆拾遗给拉了过来。
四个人相对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就开始发了疯似的拼起了酒,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迷迷糊糊的起来,才发现整家酒店都已经被江城市公安局给控制包抄了……
有人说他们聚众嗑/药,矛头对准的明显是马上就要被送出国外的江怀璟。
得到了消息的记者就要闻到了味儿的苍蝇,乌乌压压的围了过来,铺天盖地的新闻作势欲发,好在被及时赶到的秦林两家兄姐给联手压下来了。
江家花了大手笔打通关系,然后直接连夜把江怀璟送上了私人飞机,关进了美国的一家私人医院里,要帮他「强制治疗」。
“那天过后,牧白被他哥扔进了部队,小枫也被家里赶去了英国,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了江城。”陆拾遗笑了笑,道:“可能他们觉得,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吧。”
三天后,他在那场观察手术中突发手抖,失去了进入史密斯教授团队的机会。
而这个本来就已经被陆家遗弃的儿子,任谁看,也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
陆拾遗轻松的笑了笑。
但有的时候,过于小瞧他,可是会吃大亏的。
“那天被检测出来的进口药,跟我经常在吃的抗抑郁药物,可以说是同一个成分。”陆拾遗语气平淡,好像在讲述一篇论文般,没有什么波澜:“那天牧白突然闯进实验室,我怕他发现,就把药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然后药就不见了……
整整一瓶,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大家喝多了,有人不小心给倒进了酒里,才导致了后面的那场事故。
也是因为在后来的调查中他站了出来,承认了这一切,陆家和秦牧白才因此知道了他的病……
但风平浪静之后,他竟然在卧室的桌子底下,偶然间发现了那瓶药……
人的记忆有时候是会出现偏差的,尤其是在高度紧张和醉酒的情况下。
他理清了思绪,然后想办法给大洋彼岸的江怀璟,打了一个电话。
“还好。”陆拾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好我及时打通了那个电话。”
否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那晚的电话里,风声实在太大了。
隐隐约约的,他还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焦急的敲门声,和一些混乱的英文单词。
那通当初看似毫不起眼的电话,不仅救下了江怀璟,也救下了他自己。
陆拾遗没有说下去,可穆良辰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瞬间被寒冷的冬风给冻僵了。
他抬头看向朗朗晴空上的那轮太阳,明明高悬其上,却照不透厚重的云层,照不到冰冷的地面之上。
“是吗?”电话那头属于江怀璟的声音,沉漠而又轻冷,好似被风一吹就会散尽在空中。
但他却突然笑了几声,道:“拾遗,给秦牧白打个电话,就说……”
他看着脚下霓虹闪烁、车流不息的百米高空,耳边静谧的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他笑了笑,对电话那头继续道:“就说,我改主意了。”
江怀璟转身打开了阳台的锁扣,抬脚,踏入了那嘈杂纷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