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许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不需要爱情。他的感情观或许畸形,但这种自在,不受任何情感束缚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所以,即便父母的爱情让许多人艳羡,周青悦也不止一次说过和他父亲步入婚姻殿堂那天,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周令许仍旧觉得苦。
如果真那么幸福,她就不会因为思念,在许多个日日夜夜压着嗓音以泪洗面。
“周先生的猫看起来不太精神。”徐舟下车后主动走到副驾驶:“介意我来吗?”
二人一左一右对视了几秒,周令许说:“野猫,别伤着你。”
话说得好听,却是拒绝的意思。
徐舟闻言退至一边,周令许取出航空箱,进门后将它放出来,问徐舟:“喝什么?”
“随意。”
大约和职业有关,徐舟说话总带着笑意,任谁看着这么一张脸都不可能冷得下来,况且是周令许这么一个病入膏肓的颜狗。
两人聊得还算融洽,巧得是,徐舟出国念的学校和周令许在同一座城市,仅仅隔着两个街区的距离,因此比较有共同话题。
这样的人,即便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舒适的。
“你的猫取名字了吗?”徐舟问。
这周令许倒没想到。
名字是羁绊的开始,周令许显然不想要。在去宠物医院接它之前,他甚至没想要养它。
这么个小玩意,谁知道能活多久。
徐舟离开后,周令许回房间补觉。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恍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年,但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做。
未读信息积累了两页之多。周令许坐起来,下床时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些一脚将床边趴着的猫踩死。
周令许用脚碰了碰它的脑袋:“叫一声我听听。”
猫一动不动。
鲜少有这么老实的野猫,就跟那谁似的。
周令许弯腰给提起来,它也不挣扎,黄棕色的眼珠子转一圈,停在周令许脸上。
“挺好。”周令许煞有介事:“随我。”
他抱着猫下楼,走一半,顿住。
周令许微信没有置顶,信息太多,是以林司让的消息发出没多久就被压了下去。
这是他第二次忘了和林司让的约定。
电话拨过去,第三声时被接起来,林司让声音很低,带着些微的失落:“周先生。”
周令许套了件衣服,抓起车钥匙,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睡过了。”
安静片刻,直至他驶出车库,林司让才说:“没关系,我等你。”
这样的事过去不是没有过。
他忘性大,不上心。之前这样的状况,通常转个帐,去商场逛一逛买点什么就哄好了。即便埋怨,也是带着撒娇的嗔。
从没一个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我等你”。
说不清什么感觉。或许是自责,或许是别的,但不能否认的是,无论是什么,这些情绪都实实在在产生了。
周令许不认为这种感觉就一定代表着什么,人是情绪化动物,在情绪和气氛的支配下,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
但他迟到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途锐在公路上疾驰,周令许试图用过去对待其他人的那些方式对待林司让,一路上想了很多他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却在看见他那刻忘了个干净。
林司让站在那天等他的地方,包里不知又装了什么,隔着一条马路都觉得沉甸甸的。
他低着头,头发耷下来挡住了眉眼。
路灯拖出的影子延伸至斑马线,那点光亮甚至连他的神色都照不清楚,像是被人丢在这里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周令许没立刻叫他,而是点了支烟,然后,想到了被他从池子里捞出来的那只流浪猫。
直至雷声响彻天际,指缝里夹着的烟燃到末端,周令许取过后座的伞,推门下车。
也是巧。
大雨在他推门那刻落下来,“噼啪”拍在伞面,溅出一朵朵水花。保安亭延伸出的雨棚恰好遮住了倾盆而落的雨,仍有雨点溅上林司让裤腿。
保安探头,问他要不要进来等。
林司让正欲回答,黑伞便斜斜朝他倾了过来,也是这时,林司让嗅到了一股来自于周令许,却不属于他的味道。
出于对气味的敏感,周令许几乎不用香水,但不管是他身上还是车里,都存在着一股不该存在的味道。
一股清淡,混着柑橘的乌龙茶香,弱到不可察。
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