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捧着衣服的手又缩了回来,刚刚夸室友哥的话全被抛之脑后。他耳尖有点红,不客气:“你有病吧?”
应拂雪不吱声。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骂你了。”柳言师骂骂咧咧,“它就算是破烂,那也是我的东西。不经过我同意就扔我东西,有你这样的吗?”
应拂雪:“可它崩掉好几颗扣子,已经不能穿了。”
柳言师感觉自己有被骂到,因为他真的打算要回来再穿。
那件白衬衫他从考入农学院起就在穿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五年。柳言师觉得白衬衫真的挺好,因为它本来就是白的,不会洗得发白,能穿很久也不掉色。
顶多透点儿。但这都是小事,衣服透,里面再穿一件就好了呀。
或者外面穿一件,都可以。
至少不会因为衣服掉色而被一些刻薄的家伙冷嘲热讽。
而且,白衬衫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扣子掉了,几毛钱就能买一大堆缝上。他的针线包和他的医药箱一样,在这五年里陪他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
再不济,如果实在埋汰了穿不了,也可以废物利用,剪下来洗干净,包药材嘛!
为什么要丢掉!
柳言师压着火气,咬牙切齿:“丢哪了,我去捡。”
他满打满算只有三件白衬衫,还有几件T恤裤子,丢掉一件都是非常巨大的损失。
应拂雪:“……你别捡了,我赔你一件。”
柳言师:“……”
眼看这家伙又掏了几张票子,塞他手里;柳言师直接上演川剧变脸,骂也不骂了,兴高采烈收下票子:“谢谢哥。”
意外之喜。
这哪是什么怨种室友,这是他的财神爷!
应拂雪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高冷道:“衬衫和外套不用还了,我有洁癖。”
柳言师:“?”
那个眼神在柳言师看来就是有点……倒不是鄙夷,只是富二代不理解穷人生活的迷茫。不过出于修养,多少还是没有说出口。
柳言师对这种眼神习以为常,没当回事。
不过……他怎么不知道室友哥有洁癖?
柳言师心想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睡我的时候不嫌我脏,吃饭的时候不嫌我餐具脏,和我听洋人小曲的时候不嫌耳机脏,现在开始嫌这嫌那的了。
多双标啊。
但其实他知道,这就是应拂雪的谎话。目的大概是……不伤到他自尊地接济他这个穷鬼。
这种一眼就能看透的谎话,徐清来和程澈也经常说。
当室友这么久,他对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
应拂雪是有钱且低调的富二代,程澈是有钱且高调的富二代,徐妈妈家里是中产,不算特别有钱,但也绝对够花。
而他,是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穷鬼。
其实也不算特别穷,他平时会做好几份兼职,线上线下都有,一个月少说能赚五千灵石。然而令三位室友疑惑的是,即使收入还行,柳言师依然是一副清风拂袖安贫乐道的样子。
柳言师不说为什么,寝室几人便一致认为他有难处,时不时照顾他一下,故意把一些“闲置”的物品送给他。
当然,仅限于徐清来和程澈,因为应拂雪平时真的不在寝室。
什么这个不要了,那个用不到了,某某东西我不喜欢,某某东西是买东西的赠品……这种话经常从那两人嘴里说出来。
要是换个自尊心比较强的,一定会认为那些是施舍。
然而柳言师此人似乎不知道自尊心是个什么东西,室友给他,他就笑呵呵收着,有时候还会说点好听话让人心里高兴高兴。
看起来十分狗腿。
他们之中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不平等的,因为柳言师即使贫困如此,却依然不卑不亢,用一种昂扬的姿态活得十分精彩。
而且,令三人都很佩服的是,他居然能在身兼数职的情况下常年稳居院系第一。
就,挺牛的。
不过,应拂雪也会无师自通地“施舍”他,这令他有点没想到。
算了,管他呢。给他他就拿着,柳言师如是想。
他眼睛放光:“真的吗?随我处置?”
应拂雪微微点头:“当然。”
好耶!
柳言师心里狂喜。
他不至于脑子被驴踢了,喜欢应拂雪的衬衫。主要是,这件衬衫是大牌的,虽然二手,但还很新。放小黄鱼上卖应该能卖不少钱。
用自己的地摊货衬衫换大牌,还得到了远超衬衫价值的赔偿,这波啊,这波是他赚大发了!
柳言师决定暂时原谅应拂雪一秒。
他心想,其实寝室每个人都很好,应拂雪也很好。这个人又不是有意吃他药草,而且事后也表现出极大的诚意,非常慷慨地给了他赔偿。
归根结底,这只是意外。至于延毕……其实除了最开始不太能接受,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挺乐观的,也没什么轻生的想法。
修真学院严进严出,来这里的第一天,柳言师就做好了五年毕不了业的打算。
没想到两年他就达到了毕业要求,要不是因为毕设被吃,他现在应该在自己为了打工而租赁的出租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