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拂雪的脑袋往下滑,头发扫在柳言师手上,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一把托起这货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末了还拍拍脸,像是在警告应拂雪不要乱动。
凑近了,在淡淡的酒气里,柳言师闻到一股很不正常的药草味。
柳言师很快反应过来,拍他:“喂,你乱吃什么东西了?”
应拂雪脑袋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柳言师:“……”
这都什么事。
像这种下药的事情,柳言师也遇到过。之前有个变态学弟他酒里下药,好在他鼻子比较灵,一下子闻出来,泼了那位学弟一头一脸。
柳言师扶着应拂雪的身体,心想你小子好运气,今儿个也是遇上我这熟人了,不然赶明早儿东一块西一块的都不知道。
虽然他看应拂雪不爽,但就事论事,在那罕见到几乎没有的室友情支撑下,他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在应拂雪身上乱翻了一通,柳言师找到一张房卡。
“哟,总统套房。”柳言师转着卡,“出手还挺阔绰。得,哥们带你上去。记得给小费。”
电梯上行。他一手比对着房卡,一手扶着应拂雪摇摇欲坠的身体,费了点力气才把人送进酒店房间。
这间房在尽头,应该算这家酒店里隐蔽性最好的。进屋后,柳言师还没来得及开灯,一双绿色发光小眼珠子朝他靠近,扒拉上他的裤脚。
开灯一看,是怨种室友养的小灵兽。
这小家伙浑身漆黑,如果柳言师没有记错,自己的毕设就是这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从地里狗狗祟祟扒出来,然后带到应拂雪手边的。
柳言师不至于跟一个小灵兽计较,所以转头修理了应拂雪一顿。
小家伙抱住柳言师的脚腕不撒爪,柳言师懒得管它。关门把应拂雪扔在床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刚烧没多久,很烫嘴,他抿一口就放下了;房间内有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和衣物,还有一个小笼子,大概是给小家伙用的。
小灵兽的爪子抓破他质量并不好的裤脚,挠得他脚腕有点痒。柳言师拒绝了小灵兽的嘤嘤嘤,面无表情地从裤脚上摘下,拎着后脖颈关笼子里。
应拂雪躺在床上,看起来被魇住了,不是很安稳。柳言师心说送佛送到西,加上实在好奇,所以又凑到应拂雪身边,闻了闻那股药草味。
分辨不出来,但有点熟悉的味道。柳言师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但绝对很熟。
思考一会儿,他在手机备忘录里大致记录下来,又从兜里翻出一根晒干巴的解毒草,扔水杯里泡。
解毒草在水里,皮慢慢地舒展开,把热水慢慢染成类似于山羊角的棕色。
等待的间隙里,柳言师托腮,细细打量自己这室友的眉眼。
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留一头快及肩的长发。不过,作为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成年男性,能把长发留得不中二不非主流,反而看起来矜贵疏离,柳言师心说这张脸确实挺好看的。
之前怎么没注意?
哦,他的眼里只有赚钱和学习。
寝室四个人,他和应拂雪原本不是很熟悉。应拂雪性子冷,往那一站压迫感就够强的了。除了寝室长,寝室里剩下几人都没同这哥说过几句话。
寝室里其他人一个剑修,一个丹修,而他是药修,兽修系对他们来说是两眼一抹黑的未开发领域。
讨论什么学习方面的心得,更是不存在。
据说应拂雪在他自己院系里成绩还挺好的,柳言师不关心,就知道这哥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挺忙。
昨天应拂雪也是难得休息,在寝室吃面。
然而那只小灵兽把他的毕设薅出来,献宝似的送到应拂雪手边。可能因为毕设长得太像一头大蒜,反正等他赶到的时候,毕设药草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柳言师看了半天,应拂雪睫毛微微颤着,他一度以为这家伙要醒过来了。
但应拂雪还是没醒。柳言师放轻了呼吸,想,如果这家伙平时没有冷着一张能吓死人的脸,也没有吃掉他的毕设,自己应该会很喜欢这个貌美的室友。
没办法,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柳言师容忍度一向很高。
就算应拂雪吃掉了他的毕设,他也只是举着锄头欲揍不揍地恶狠狠骂了对方一通。
他对长得好看的人根本生不起气来。
但如果换一个不那么好看的人,他一定会一锄头把对方从百草园拍到三味书屋。
柳言师目光从两片薄唇移到应拂雪眼皮上,这才发现,这人左眼靠近睫毛根部的眼尾处,有一颗小痣。
这颗小痣平时藏在双眼皮褶皱里,只能露出半截。再有金丝边眼镜遮挡,正常的社交距离上,任谁都发现不了。
也就是此刻柳言师百无聊赖,观察得仔细,应拂雪又睡着了,这颗小痣才像是青春期少女某种难得的、隐秘的心事,欲说还休地露了出来,像不小心说漏嘴的小秘密。
这颗小痣冲淡了眉眼的冷峻与锋利,柳言师越看越喜欢。
解毒草泡得差不多。柳言师试一下杯壁,水将将不烫了,他又晃应拂雪:“醒醒,吃点药。”
应拂雪脑浆被晃匀,居然真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不过眼神没聚焦,应该没多少意识。
柳言师把杯子怼到应拂雪嘴边,命令:“喝。”
应拂雪于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但因为太苦,这人又面无表情地吐出来,打湿了床铺。
柳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