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事能瞒得住国师。
段揽月满面愁色,打马回东宫。
****
将军府的水牢被人卸下层层锁链,又揭下四张符纸。
“泡的怎么样?”来人扔了手里的锁链,蹲在水边玩着手中的符纸,望着水中央的无夕,道:“想不想出来?”
无夕睁开眼,瞧见那人下巴上满是胡茬,一双大眼略显疲惫,发髻两旁散落着些碎发。
那人踮脚尖蹲着,伸手在水里划了划,“水还挺凉,别泡残了,跟我走吧。”
说罢,那人转头挥挥手,狱卒扳动开关,无夕身上的锁链自动解了。
“你是谁?”无夕站在水中央没动。
“我是你的救世主。”那人痞笑着,又道:“也可能是个刽子手。”
他站起身,给无夕让出门来,往前走了几步,道:“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无夕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见他能使唤狱卒,知道他是将军府有些地位的人,他这才划着水走上来。
他在水里泡的太久,上了岸觉得身子太轻,腿不听使唤,刚迈一步,就摔跪在地上。
他双手撑着地要站起身来,背上却猛地被踩住。
“给你提个醒,你是个妖,我没在你身上下什么禁制,你就给我老实点,要是敢动别的心思,我立马让你没命。”那人脚下力量很重,无夕咬着牙有点撑不住。
但无夕哪会怕他,无夕抬起头,想看清这人的脸,日后好——
还没想完,背上一轻,一只手伸向他。
无夕一愣,又听那人道:“手递来。”
无夕好几天没吃饭,身子被泡的瘫软,他长时间在黑暗里待着,那心神全在对抗恐惧,现在是真的使不上力了,他眼睛往上一瞟,见那人始终伸着手,耐心等着。
他就这么呆呆递出了手。
那人的掌心比炉子还烫,他缩了一下手,手指被那人紧紧抓住了。
“躲什么。”那人顺势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拽,竟把无夕拽的整个临空扑过去。
无夕一惊,伸手掌在那人胸膛上,与那人保持了距离。
无夕瞪大眼,没想到此人力气会这么大。
那人松了手,转身道:“走两步看看,腿要是没事,就自己跟过来。”
无夕嘴唇发白,他看了看屋顶,感受着无岸的存在,但瞧了半天,什么都没感受到。
那人回头,跟着看向屋顶,道:“别看了,屋顶连个鸟蛋都没有,你被抛弃了。”
无夕低下头,不理会他,迈腿走了两步,发现竟如此艰难,但他装作没事,就这么奇奇怪怪迈腿,身后拖出一条歪斜的水印来。
那人盯着无夕的腿看了看,然后转身,抓起无夕的胳膊,就这么将人扛在了肩上,无夕耳垂处的铜铃发出叮铃声。
“别耽误时间,赵将军还等着审你。”
无夕第一次被人扛肩上,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他捏起拳头砸向这人的背,有气无力道:“放我下来。”
这一拳对这人来说就是一团棉。
“我劝你省点力气,别一会儿回话都回不了。”这人扛着无夕,两边狱卒都没敢抬头看。
无夕身上的凉水都渗进这人衣服里,他却觉得凉快,恨不得在多流些下来,让他凉个透。
他将无夕一直扛到了审讯房,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两只快烧尽的蜡烛摇晃着微弱的火光。
“将军还没来么。”他看了看守卫,挥手道:“去请将军,就说人我已经扛......带来了。”
守卫点头,小跑而去。
这人才将微微挣扎的无夕放了下来,无夕站在地上时,腿在发软。
“我问你,你主子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无夕抬头,没回答,反问道:“这将军府有没有从阴阳岳来的人?”
无夕要问出纪慕人的长兄来,纪慕人来京城找兄长,这个任务交给了无夕,这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这人眼眸一抬,好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无夕身子发着抖,道:“不知道。”
这人接道:“你现在不说,一会儿得受罪,我劝你直接告诉我。”
无夕垂眸,不再看他。
这人盯着无夕看了看,也低下头,将刚才揭下来的符纸揉成团,他又往审讯房门外一瞟,见赵临带着两个近卫快步走来。
“先跪下。”他提醒无夕。
无夕没听,转眸跟着看向门口。
赵临刚好跨门而入,他没看无夕,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碗,猛喝了一口凉水,赵临的两个近卫走到无夕身后,往无夕腿上朝死一踢,无夕猛地摔在赵临靴边。
无夕膝盖一痛,还没抬头,赵临退后一步,一脚踩在无夕手背上。
“你们这些妖物,什么时候能消停!”
无夕吃痛地眯眼,他没有收回手,咬着牙看赵临的靴子。
赵临带着怨气,接过近卫递来的鞭子,狠狠抽在无夕背上,血痕又长又深,“说,你主子是谁??混入京城是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