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衣嘴角抽了抽,递出自己穿好的针线,道:“穿针这种小事不劳烦您了,给......”
萧岁温伸手,都没看纪楚衣一眼,就拿过他手中的针线,开始缝衣服,猛地一针下去,深深扎进手里,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急切地去扎第二针......
纪楚衣心想,看来神官也不是什么都会的,他叹了口气,坐了回去,他没好意思笑萧岁温,因为他也半斤八两。
两个人坐在地上缝了好几个时辰,天色已经黑的彻底了,纪楚衣腰酸背痛,又困又累,关键是他还很饿,肚子一直咕咕叫。
“安静点!”萧岁温抬头看了看躺着的纪慕人,见他依然面色苍白,他手上的速度又更快了。
纪楚衣也不敢起身去找吃的,只得低头干活,百无聊赖干了许久,他困的不行,身体左摇右晃,终于额头砸在萧岁温背上,萧岁温回头满面怒气,一下子就把他吓清醒了,他往后挪了挪,远离萧岁温,想了想又觉得要是肚子再叫,萧岁温又要骂他了......
于是纪楚衣起身,一次性拿了好些衣服,跑去游桑的榻边,靠着榻沿继续缝。
果不其然,肚子又发出响声,他抬头看了看萧岁温,见萧岁温没反应,看来那边听不见,他才放心地稍微揉了揉肩膀。
不知过去多久,纪楚衣肚子叫声越发响烈,他很想起身去找吃的,祖母这边有单独的小厨房,但又怕耽误了救他二哥,几次三番他都忍了下来。
他缝得头昏眼花,使劲眨眨眼睛,又捡起一件新的开始缝。
就在肚子又一次锣鼓喧天倾诉不满时,身后游桑缓缓睁了眼。
游桑皱着眉头,感觉耳边在打雷,他微微扭头,看见有人靠在旁边伸懒腰,伸完了又扭了扭脖子,然后手一上一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游桑手指动了动,想要发声,却没有力气,他的五藏六府被江灭震得太狠,现在还觉得昏沉。
他半睁着眼,看着纪楚衣动来动去,一会儿换一个姿势,挠挠后脑勺,伸伸腿,又甩甩手腕,就是没有回头,游桑不知看了多久,又沉沉地睡去了。
纪楚衣饿了一夜,撑到实在撑不住了,抬起头才发现,破破烂烂的门窗处,熹微渐透,但是衣服还没缝完。
他的手指已经起了水泡,他便将衣袖绕在手指上,这样能减轻疼痛,那头萧岁温忽地站起身,到他跟前捡了他没缝完的衣服,纪楚衣瞧见萧岁温手指血迹斑斑,比他的还惨烈。
纪楚衣就是在那一刻,好像明白了他二哥对于萧岁温来说有多重要。
他张口想问萧岁温“不要紧吧”,忽然又觉得不太合适,那种奇怪的感觉难以形容,他低头闭了嘴,加快速度缝。
天大亮的时候,萧岁温又站起来了,他看着纪楚衣,问道:“做完没?”
纪楚衣放下针线点点头,萧岁温才跑出去找纪老夫人。
纪楚衣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却发现腿麻到几乎失去知觉,他坐在地上敲了好半天腿,见萧岁温又进来了,身后跟着祖母。
但他实在站不起来了,就坐在这边靠着榻沿想休息会儿,这一不小心闭眼就睡着了。
他的头枕在游桑手臂上,游桑慢慢整了眼,扭头看见纪楚衣憔悴的面容,纪楚衣微张着嘴,嘴角还有干了的血迹。
游桑闭上眼,想唤蛊虫,却发现无用,如此一来,自己疗伤是行不同了,他想起身,但听见萧岁温说话,他赶紧闭了眼。
纪老夫人颤颤巍巍到纪慕人床边,身后有婢女提着药箱,老夫人从药箱内拿出不少银针,从把脉到扎针,又用奇怪的银器探了纪慕人的伤口,又掏出瓷瓶,倒了不少粉末,洒在纪慕人伤口上。
萧岁温就站在旁边好好看着。
纪慕人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让他触目惊心,萧岁温一直捏这双拳,盯着纪慕人血肉模糊的双手,问纪老夫人:“这些伤多久能好?”
纪老夫人呆滞又阴森森地摇摇头,道:“煎药,吃药,药能救命,也能杀人......”
纪老夫人糊里糊涂说着往屋子外走去,萧岁温给纪慕人盖好被子,跟了出去。
纪老夫人在小厨房翻找着药材,这里几乎没有什么食物,但药材却很多,萧岁温等了好久,又听老夫人不紧不慢道:“全身是血,得换衣服,得洗干净,污血不除,旧伤难愈。”
萧岁温一听,转身又跑进屋内,他把睡着的纪楚衣晃醒,冲迷迷糊糊的纪楚衣道:“快去烧热水。”
纪楚衣眼睛都没还完全睁开:“啊?我二哥醒了??他要喝水吗?”说完他才觉得自己也口干舌燥,需要喝水。
“洗澡水。”萧岁温把他拎起来,推着他往屋外走,心急地补充道:“照你祖母说的做,才能救你二哥。”
纪楚衣一听赶紧往厨房跑,没跑几步听见萧岁温喊了一声:“你二哥屋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