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溃塌,平南横尸千里,尸体处理不及,污水泛滥,终究还是起了瘟疫。
疫病来势汹汹,不比望宁那次的小打小闹。整个平南人心惶惶,又险些生出暴乱来。
唯一的好消息大约是,钦差大人在巨大的压力推动下,查案进度飞快。
“殿下,我们的人拦截了钦差的奏报,并拓印了一份,请殿下过目。”
南知意接过这份奏报,一目十行地看完。他闭了闭眼,心道果然。
大坝之事非是天灾,而是人为。
钦差已经抓住了对大坝动手脚的人,顺藤摸瓜发现线索直指望宁。
这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南知意再清楚不过,可他虽与方贵妃有血海深仇,暗里斗了这般久,却也不能放任钦差就这么查到方贵妃身上去。
毕竟旁人眼中,他身上可流着方贵妃一半的血。
连日的劳累让南知意神思迟钝,眼皮沉得像坠着千斤重担。
南知意许久不说话,侍卫便也恭敬地等着。
书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侍卫以为南知意睡着了,忍不住要抬头瞧一眼时,头顶传来南知意沙哑的声音:“吩咐下去,让他们想法子把这事往方贺身上引。”
皇帝震怒,大坝之事必须有个结果,无辜受灾的百姓也需要一个交代。
纸页凑到灯火前,火舌舔舐掉墨迹,向上攀爬。
跃动的火焰映在眼中,像落入墨海的星星。
南知意松手,纸页落到地上,化为一地灰烬。
反正方家本就是贵妃手下一步棋,方贺身为方贵妃的哥哥,方家家主,罪责由他担去也不算冤枉他。
而且还能断方贵妃一臂,一箭双雕的事。
唯一要头疼的就是把自己从这事里撇清,到底是他名义上的母族……
“殿下?”
外界的声音渐渐远去,南知意意识被拉入黑暗中,靠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商黎把侍卫打发下去,看着南知意眼下浓重的青黑,不住摇头。
“喵——”
瑶华宫,月光照入寝殿,映得整座寝宫冷清清的。
猫四处乱蹿和宫女惊慌的脚步连成一串,惊碎了殿内的安静。
重重帷幔波浪似的晃了下,探出只冷玉似的手,方贵妃起身懒懒问:“怎么回事?”
她刚从浅眠中醒来,睡意未消,声音微沉,似一杯上好的陈酿。
守夜的宫女刚把凝凝抓在手里,闻言一惊,“扑通”跪下说:“回娘娘,那猫儿不知怎么跑进来了,奴婢本想抓它出去的,不想惊扰了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方贵妃闻言,秀眉微扬:“把它抱过来罢。”
“是。”
从宫女怀里接过凝凝,方贵妃放下帘子,挠着凝凝的下巴问:“这些天晚上不都喜欢跑出去玩吗,怎的忽然又来寻我了?”
“嗯?小没良心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