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是一切美好事物和一切污秽事物的结合体。
有那么一瞬间,萨克帝因自己的情感而自惭形秽。罗克珊还什么都不懂,即便曾经遭受伤害,也满心以为同伴侣做这样的事情是简单且天经地义的。
但是他懂。
身为人类时,他便见过太多贵族间纵情声色的猎艳游戏,也见过贫民区最为暴力混乱的货物贩卖。性的概念之于他,差不多是厌恶和腐烂的代名词,之后的辐射病更是让他有理有据地推掉了所有相关谏言。
他对于伴侣这种事,有着和对待权力如出一辙的道德洁癖。红太岁所谓的以为他会单身到老,并非某种无凭无据的笑话。
所以他和格拉总是这样,一进一退。
当雄虫主动时,他便抽身而出、立于高岸;当他主动时,对方又因为畏惧伤痛止步不前。
他们就像是两只最为愚蠢的兽,紧紧地贴在一起,既做不成人,也不太像虫。
然而和他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雄虫有种执拗的精神。
遇到不会的就去学,感受到恐惧就克服,仿佛明确地表达出对于伴侣的喜爱比这一切都更为重要。
这是萨克帝所不曾有过的经历。
他习惯性地将帝国放在首位,却鲜少体验到自己被放在首位的新奇状况。
于是当白色的虫再一次温柔低鸣、试探性地亲吻他时,核心种猛地抬起身体。
原本坐在他身上的雄虫发出小小的惊叫,在因颠簸而摔下去之前,已然被禁锢在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铁锈般烧灼的信息素强硬地侵蚀,迫使对方瘫软下来、放弃抵抗。
连精巧可爱的尾勾都在瑟缩,格拉故作镇定地抱紧伴侣的脖子,还在结结巴巴地嘴硬。
“让我、我来做,我知道正确的步骤是什么,你不准跑。”
结果下一秒,那只滑落的手就让他闭上了嘴。
雄虫夹紧双腿,发起抖来。
眼前的萨克帝令他有些害怕。那是褪去了所有圆滑与世故的尘霾后,核心种原本的样子——来自荒芜之地的一头无所畏惧的野兽。
粗糙,野蛮,有着滚烫的生命力和热度,经久不息的岩浆那样碾平一切抵抗。每一个触摸的动作都令格拉惊慌失措。
秘晶打磨的珠子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缠绕在发间。
那些珠子因为是手工制作的原因,形状并非完美无瑕,此刻却跳动着如同破碎的星星。它们逶迤在绸缎般的发丝深处,像是坠入月光编织的河流。
“别怕。”
金棕色眼瞳的野兽低下头,亲了亲伴侣沾染着湿意的眼角。
萨克帝搂着对方,感受到雄虫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濒死般战栗,于是他让钢铁般的钳制变为温柔而多情的拥抱,温声述说着安慰的话语。
“别怕,罗克珊。”
“不会真的做什么。还太早了,你没有准备好。”
他承诺,同时鳞尾紧紧地环绕住对方的尾巴,摩挲那脆弱的尾勾。低沉的声音在最后已经化作笑意,将雄虫的说辞原封不动地奉还。
“——现在只是让你快乐。”
这下格拉真的发出了啜泣。
“坏虫唧!”
根本不敢松开腿,白化种伏在炽热而强悍的核心基因雌虫身上,一张嘴就不小心漏出鸣叫。这让雄虫因为羞愧和难堪而小声控诉,哭得像只小水桶。
“坏虫……”
“我是坏虫,是全宇宙最坏最坏的虫。”
萨克帝轻笑着抱紧他的猫猫虫伴侣,哄归哄,却没放过对方。
他闲着的那只手甚至还能在维持拥抱姿势的同时,摸一摸对方软耷耷的小翅膀。
“又凶,又坏,又不讲道理。”
“还最喜欢欺负罗克珊。”
结果下一秒,大脑短暂宕机的格拉边哭边急切地去捂他的嘴,被抓住手后就拼命亲亲他,挣脱缠绕的尾巴也在吧嗒吧嗒地拍打。
“不准说!”
“你不准说他的坏话……”
如同春日的河流卷集走尚未消融的积雪,核心种俯下身去。
他抱着怀里白色的雄虫,如同抱着一只伤心落泪的小星星。在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时刻,他感受到难以理解的热意烫伤眼眶,令他的嗓音发哑。
“好。”
萨克帝轻声回应对方的话语,长久地亲吻那白色的长发。
“我不说他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