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舟脚步轻得像做贼,脸上休闲得像观光,但是眼睛里的丝缕凝重多少出卖了他的紧张。
陆泊舟特意往远走了些,又不敢离太远,在距离白月舒约百来米停住脚步,内心评估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刚刚好,不远不近。
左右他不是要搞爆破或者即兴来一曲,不需要那么远的距离。
陆泊舟微微眯眼,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天空上搜刮了一圈,最后落在“太阳”上,目光炯然,环起双臂,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
这个“太阳”模仿得不像,比起带给眼睛的刺痛,陆泊舟更恶心它若有若无的窥视感,黏黏糊糊地沾在身上,像屋檐落下的雨水,还沾灰的那种,让他闹心了一路。
灯泡都比它让人舒服,倒像只偷窥的眼睛。
“太阳”一言不发,沉默地挂在天空,似乎不在意他如何做想。
陆泊舟当然不是专程来瞅几眼“太阳”,也不能因为不舒服就过来和它“大眼瞪小眼”——谁知道真有没有人偷窥,万一只是个人被害妄想症呢。
他放弃难得的能陪着心上人的宝贵时间偷偷摸摸地出来,自然是希望获取其它价值。
陆泊舟跟天空“对视”几秒,略微思考后索性原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地面,俯探着地表。
通过颗颗细腻的沙,陆泊舟企图感受到更深的地方——是关卡的深处,那肉眼不可见之处,数据构成的基底。
综合前面种种早就摆明了陆泊舟本人和关卡本身有些不可告人的联系,在某些方面甚至还有一些“特权”。那么,陆泊舟第一次萌生出自己能用它来做些什么,又能做到哪一步的想法。
之前因为不需要,所以一直在刻意隐瞒着,决对不想引起“上层”的注意,虽然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是否标为“掩耳盗铃”。
但是如今陆泊舟转变了想法:他希望这个“天赐”的该死的能力能让他们平平安安地出去,不能除了弄得他心情不愉快之后半毛钱额外回报都没有。
现在发现就发现吧,反正最后一关了,如果现在系统暗改关卡的话就是违规操作了,有本事管理人员亲自下场搞死他。
陆泊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无所谓地想。
他并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好凭着本能,用内心试探着去感受这个“世界”。
眼睛闭着,开始眼前除了亮光团空无一物,对着自己眼睛的只有眼皮。但是慢慢的,竟如穿过“初极狭才通人”的山中小口后忽然就豁然开朗一般,视野广阔了起来,毫无阻隔地越过阻挡他们的那道屏障,以鸟瞰的姿态一路往前去,甚至开始捕捉到一只长手长脚的所谓“原住民”,虽然它趴着地上,没动静。
陆泊舟不懂原理,但不妨碍他高兴,然后就有一点点忧伤——高兴,是因为他能把危险全部排除掉。
如果能对九九八十一难了如指掌后还能管那叫劫难吗?那叫“开卷考试”。
但是又是令人烦恼的:又提醒了他一遍老话题,他的身份已经从见不太得光变成见光死。
陆泊舟一路都在祈祷着自己能是个什么卧底之类的,就算是个弃子身份他现在也不嫌丢脸,跟新宇宙闹掰的那种,然后被报复一样地扰乱记忆丢进来,期望用最难的关困死他。
但是只是苦中作乐地想想,陆泊舟无奈地叹气——谁会那么大费周章地就为了折腾人,还要专门为他设计关卡,还没困住——那是在折磨谁?换作自己,陆泊舟想,直接丢海里去得了,多简单。
况且他身上居然还能保留下来一些特权,说明之前多多少少不是个路人甲。
纠结归纠结,不妨碍陆泊舟如饥似渴地“阅览”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