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齐在医院陪护了赵辛野一天一夜,但是赵辛野却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医生说他的身体新伤旧伤太多,加之心力交瘁,不确定多久能醒来。
可能明天就能醒,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裴言不明白赵辛野一个坐办公室的哪里来的那么多新伤旧伤,也不明白他的那份工作为何会让人如此心力交瘁。
他只是想他最好的朋友醒过来。
林少清在第二天的时候离开了医院去忙他的工作了,晚上下班的时候会抽一小时来看他;裴言则是请了长假,除了晚上回去休息外,早上一醒来他就会来医院。
整整七日。
“我真的以为你醒不来了呜呜呜呜……”
裴言嗷嗷哭着,可是他哭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对了。
赵辛野全程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麻木地睁着眼睛看着虚空中某处,任由他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辛野?”裴言有些后怕地唤道。
可是赵辛野依旧没有反应。
“辛野你不要吓我啊……”
裴言不知所措的摸着他的脸和肩膀,可是赵辛野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仓皇下就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可他还未伸出手,一只苍白纤细的胳膊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辛……辛野?”
裴言缓缓低头看去,只见赵辛野还是保持着刚才姿势,眼神木然道:“裴言,秦译呢?”
他的声音很弱,带着浓厚的病气,沙哑的不像样。
裴言闻言疑惑道:“什么秦译啊?你在说什么啊?”
他说着调整了床的高度,让赵辛野坐起。
赵辛野看着他的表情,眼底本就灰暗的颜色再度沉了下去。
“秦译……我不是让你查过他吗?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你在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让我查过人啊?”裴言越说越觉得奇怪了,他伸手摸了摸赵辛野的额头,“再说你是个基金经理又不是间谍,查人是你该干的事情吗?你也没发烧啊……”
他不解地说着,不曾发现赵辛野垂下的指尖一直在不住的颤抖。
“那我为什么会住院……”
“你不是失忆了吧辛野?”裴言看着他的模样焦急道,“你去参加电台节目,大楼的机电室意外爆炸引发了恐慌导致了踩踏事故,你这才住院了啊!”
“什么……”赵辛野的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焦距,他看向裴言同样不解地脸问道:“那方绰锦呢?白楠呢?”
“你怎么了啊辛野?昏迷这几天不会睡到脑子出问题了吧!”裴言还要继续絮絮叨叨,却被赵辛野沙哑着声音打断道:“我难道是一个人参加节目的吗?”
裴言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参加的节目啊?”裴言疑惑地反问道。
他说着拿出手机搜索几日前那档节目的海报,而后递给赵辛野。
“你看,嘉宾就只有你啊。”
屏幕上白金底色的海报上只有“赵谢”一个人的名字和形象照片。
署名的公司是诚盛证券。
只有他自己。
“你做梦了吧,辛野?”裴言关切地问道,“你睡太久了,是不是把梦当成现实了?”
在裴言说完话后许久,赵辛野都没有说话。
他想,原来这就是全维绞杀吗?
原来一个人存在的痕迹真的能彻彻底底的消除掉。
不过是裴言刚才的几句话,他都开始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可是秦译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哎!辛野!”
赵辛野一把拿过裴言手上的手机,在网上搜索着秦译的信息,可是只能查得到同名同姓之人。
他打电话给自己曾经的同事下属、打电话给林少清、打电话给徐帆扬和马康,可是没人有认识秦译。
甚至他还意外的发现自己仍然是诚盛的经理,从未离开过。
“辛野,你怎么啦?”裴言担忧地问道,“你从三年前回到江华市开始就在诚盛工作啊,除了前段时间你精神状态很差休了一段时间年假,其余时间你一直在工作啊。”
“谁不知道你赵经理是个工作狂啊?”
赵辛野不知道该怎么说。
巨大的无助感包裹着着他,他几乎无法呼吸。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白色的花海摇曳纷飞。
赵辛野朝窗外看去,只见白色的七里香开遍了满园。
他看着如雪花般纷纷落下的花瓣,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哦,对了,辛野,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裴言说着笑嘻嘻地拿出了一个丝绒的戒指盒,“这是你昏迷的时候护士从你手里掰下来的。”
“他们说你当时抓着这个盒子可紧了,他们掰了好多次才拿下来。”
“你是不是背着我和林少清订婚了啊?我之前看过了,上面刻着Q&Z,那个Z是你,Q不就是林少清的清吗?”
“怪不得你昏过去的他那么紧张,原来是未婚夫啊!”
……
裴言之后说的赵辛野已经没有认真听了。
他麻木地接过那个盒子,伸手想要打开。
可是不知是手滑还是才醒来手指没有力气,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
最后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枚银白的、价值不菲的戒指。
赵辛野小心翼翼地拿起。
在戒指的内圈里,他看见了一行小小的、不算明显的英文:
Love you is my faith.
爱你是我唯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