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怪柏陌南，他要把他的脸皮剥下来做成标本，摆在自己的书桌前。

正当他打算动手的时候，处长正巧看见这一幕，当即给了他一拳，然后大骂了许多污秽不堪的词语。

“……你这个疯子！你就该下地狱去！”

下地狱？方绰锦听着这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之前心里那一抹阴云也跟着一扫而空。

柏陌南也在地狱。

这可太好了。

他们会在地狱里相见的。

柏陌南到底是被好好安葬了，方绰锦也被安排送去了成国的舅舅家里，为了避免怀疑就被随意冠了个养子的身份。

处长暂时没有给他安排任务，只是说他是一步闲棋。

方绰锦很享受他的“闲棋”生活，每日在家声色犬马，得空继续研究波啡尼试剂，日子过的滋润的很。

他的养父不知道他的第二重身份，只是觉得他老窝在家里不好，便让他出去走走。

方绰锦被他叨叨烦了，便让司机带着他绕着城市道路转圈圈。

当车堵在下班高峰期的路上时，方绰锦随意往窗外一撇，却不想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Alpha面色冰冷的走在人群的最后，他的身形还未长开，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瘦，但是五官却俊美异常。

这张脸不管放在哪里都会让人忍不住驻足。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透过那个少年看见了柏陌南的影子。

可是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尽管身形与五官都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异处。

柏陌南的身影总是微微佝偻着，身体带着病态，五官走向温和；而眼前这个少年腰背笔挺，目光里满含坚毅与不屈，眉眼锋利，看着其他人的目光里透着几分轻蔑。

司机说那是联中的竞赛队。

“后来我才发现你竟然是个beta，”方绰锦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看向了赵辛野，眼里闪烁着癫狂，“真是太可惜了，你是个Alpha该多好……”

赵辛野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又一次挥刀而上，刀刃与金属护甲相撞发出震颤的金石之声，赵辛野不知骂了一句什么，在方绰锦反击之前向后跃去。

“您对我可真长情啊。”赵辛野单手撑地，不痛不痒道。

他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

“不不不，我那时只是看了一眼，对你有点印象，倒也没有做什么，毕竟你那时和我那位老师模样差太远了，我没兴趣。”

如果不管周围不散的浓雾与二人一身的血，光听二人对话的语气，任谁都会觉得他们只是在寻常聊着天。

方绰锦那时对少年赵辛野不过是惊鸿一瞥，但也没太往心里去，直到他打算在成国做一场举国轰动的阴谋。

他为了找寻得力的帮手便开始在江华大学内找寻目标，这才又注意到了赵辛野这个人。

“你都不知道你那时戴着眼镜的模样有多迷人，我只想把你弄哭。”

“你去诚盛那个地方实习，他们不待见你还热着脸往上贴，我可没见过你这么珍惜什么事情的模样，我给那人力出主意，但是你却逃掉了，我只能想办法让江华市其他公司也拒绝你了。”

“什、什么？”

就在赵辛野一晃神的瞬间，方绰锦猛地将他手上的刀刃打飞，二人几乎开始肉搏。

赵辛野虽然身量偏瘦，但是多年训练的底子尚在；方绰锦尽管是个Alpha，但是常年体弱，空有力气没有技巧，二人一时也分不出高下。

“结果你竟然逃到了成空市和那群没用的beta一起共事去了！我找了许多势力来帮你们成事，我要你们在最辉煌处跌落！我以为那样你一定会崩溃……可是你坚强的让我难以置信。”

“你竟然还有空关心其他的小孩？”

赵辛野被他压在了地上，挣扎间他不知何时手上再度幻化出了一把匕首，可是用力刺去的时候右手忽然痉挛不止，方绰锦扼住他的手腕撞向地面，刀刃再度飞出。

“我那时就在想，击垮你寻常手段可不行，我要让你心甘情愿为我做事，我要慢慢疼爱你。”

“我要在你以为安定之际流离失所，我要你走投无路的来找我，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诚盛解雇了你吗？”

他说着捏住了赵辛野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橙黄的眼睛。

方绰锦看见赵辛野的眼睛里噙着水光，眼尾红的厉害，眼睛里满是恨意。

他浑身因为愤怒在颤抖着，苍白的脸色沾染着血迹，但是手脚却被自己压住动弹不得。

这种无力的破碎感让方绰锦心里有种极大程度的满足。

“我还要求其余两家和诚盛同等级别的公司拒收你的简历，为此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财力吗？赵谢，我只是想让你忠诚于我啊。”

“哦，对了，”方绰锦说着抚上了他的脸颊，温柔如恋人般低语道，“在那个世界我答应你只要你入狱后闭口不言，我可以放过你那帮蓝天使。”

“可是那年战火四起，你的蓝天使是第一批葬身火海的平民哈哈哈哈哈那个时候你还在狱里饱受折磨缄口不言啊哈哈哈哈哈……你为了一帮幽魂，白白受了几个月的折磨啊哈哈哈哈哈……”

方绰锦越说笑声越大，他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见赵辛野脱力一般倒在了地上，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茫然与痛苦。

“你这一生悲欢离合都是拜我所赐！你拿什么和我斗？赵谢，你拿什么跟我斗？哈哈哈哈哈……”

方绰锦笑到最后眼泪都落了下来，他折磨了他一辈子就想看他崩溃落泪一次，可是赵辛野这人却顽强如野草，明明一生贫贱，却空有一副不屈的灵魂。

直到现在他才看见让自己满意的表情。

他不知道笑了多久，直到身体都有些疲惫，他忽然听见赵辛野说话了。

“我还能拉着你一起死，毕竟我烂命一条。”

赵辛野说着挣脱开了左手，他缓缓撑起上身，他的眼里所有的光点在此刻沉了下来，化作阴狠的利刃。

他开口，阴恻恻地笑道：

“……你听过一个词叫做‘全维绞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