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禹重新牵起她,她才发现原来电梯已经停下。
陆母站在电梯外,长相和儿子极其相似,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让人莫名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并肩而站的男人默不作声地挡到她前面。
陆母在门口输入了一串密码以后,房门应声而开。
姜盼跟着陆昭禹走进去,看见宽敞无比的书房四周环绕着书架,一架移动上下扶梯靠在旁边方便主人图书的取阅。
“坐。”
陆母用眼神朝她示意旁边的沙发。
深咖色的皮质沙发三面环绕,陆昭禹坐在中间位置,两边的陆母和姜盼面面对视。
对面带有审视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她视线避让再三无用,干脆直直地迎上去。
凭心而论,陆母真的是一位美人。
即使在这个年纪,仍然能让同为女性的姜盼生出些我见犹怜的情愫来。
只可惜一说话,这种莫名的情绪就消失殆尽。
“姜盼是吗?”
她随手拿起桌边的一盏茶杯,细细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小口抿饮。
“是,阿姨。”
“结婚了以后,就要叫妈,怎么叫阿姨?”
姜盼望向陆昭禹,用眼神示意他:这是另外的价钱。
“叫我过来干什么?”
陆昭禹在一旁凉凉开口。
“干什么?你结婚了,不得给你爹看看儿媳妇。”陆母和陆昭禹一样有着一双细长的眸子,挑起眼梢有股异样风情。
“你指的是隔着墙看吗?”
“怎么说话呢。”
姜盼坐在旁边,看长得极像的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连表情都同步,实在有些好玩。
“现在就带着她去见你爹,知道了么。”陆母突然压低了声音,“绕开他。”
“有必要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就不应该让我来。”
陆母还想再开口,突然意识到姜盼还在房间里,立刻噤了声。她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露出了明媚的笑意,“盼盼,妈和昭禹有话要说,你先去等一下好吗?”
这突如其来地转变过于夸张,姜盼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是和她妈妈一样大的年纪,陆母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出属于少女的娇羞,感觉到很割裂。
一声“盼盼”更是听得她毛骨悚然。
“嗯?”
见她没有动作,陆母又抬高一些音量。
“好。”
来到这个家以后,她浑身都不舒服。
虽然知道这样的大家豪门里面和自己市井小民家庭氛围肯定不一样,但是从最开始的那个姐姐,到现在的妈妈,每一个都令人不爽。
非常不爽。
所以她直接无视了陆昭禹的眼神,干脆地离开书房。
大门被重重关上,料想他被母亲缠住一时半不会出来,姜盼站在陌生的走廊,环顾起四周。
今天为了履行合同要求,她特地早起画了个淡妆,又穿了长裙和高跟鞋表示对这次出行的尊重。
细窄的高跟踩在脚下有些难走,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过道里慢慢行走。
过道里空荡荡的,头顶上顶光很亮,照在锃亮的大理石地砖上反射着冷色的光。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只是隔着一道墙壁,再也听不见书房里面的声音。
姜盼在门口来回走了几遍,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分钟,里面仍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脚底下的高跟鞋无时无刻地折磨她,四面环顾,干脆走到离门不远处的拐角,那里有个半人高的摆件,勉强还能倚靠。
她倚在实心红木摆件上,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默默减轻双脚的压力。
又等了片刻,那扇门仍然紧闭着。
所剩无多的耐心在脚底板疼痛地折磨下消失殆尽,她低声咒骂两句,干脆提起自己的裙摆蹲了下去。
“你蹲在这里干嘛?”
冷漠的男声在斜上方响起,姜盼猛地抬头,对方个子太高根本看不清长相,隔着镂空的红木摆件,只能看见笔挺的黑色西装和擦得没有丝毫灰尘的皮鞋。
她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
对面是一位看起来比陆昭禹年长几岁的男人,个子很高,宽阔的肩膀将西装撑得笔挺,英俊的脸上带有隐隐的不耐烦。
男人一声不吭,站在原地,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目光。
即使面无表情,也可以看到藏在深处的轻蔑,那种根本掩盖不了的蔑视感。
“您是?”
姜盼摸不清对方的来头,微微朝对方鞠躬,恭敬地问道。
“陆昭禹的妻子?”
对方答非所问。
“是,您是?”
男人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皱起了眉头,视线仍然落在她身上。不过那厌恶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大头苍蝇。
“你们是法律认可的夫妻了吗?”
她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大概率知道这需要合约婚姻的家庭不会是什么善茬,但是这个问题问出来实在有些“不上台面”。
姜盼抿抿嘴,扬起脸看回去,“我以为大户人家会很有教养的。”
这句话果然激起了男人的怒火,他英俊的脸上瞬间像结了一层寒霜,双气双臂冷哼一声。
“他给你多少钱?”
这话问得她一阵心虚,她确实收了不少钱。
长时间商场征战,他对人的微表情了如指掌。只是短短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表情。男人抱着手臂,朝她靠近一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姜盼知道对面是个老狐狸,她多说多错,干脆紧紧闭口,不多说一个字。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不能太久。”
“现在就和陆昭禹离婚。”
这些兄弟之间互相插刀的戏码在电视上已经上演太多次,以至于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过多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