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奚泠泠深吸了口气,脸上毫无血色,下班后她什么也没吃,现在更是吃不下东西,仅有满心的无奈无力,她木然地坐着,不想耽搁片刻工夫,或者说,她刻意地逼迫着自己行动,假装主动地,从容地,冷静地准备辞职信。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只觉得悲哀。
奚泠泠关闭了和林景星的聊天框,转而打开文档。
她低着头,一字一句编辑着:本人奚泠泠因个人原因离职,感谢公司近段时间对我的信任与关照,给予了我发展的机会,今我正式向公司提出辞职申请,对此为公司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
寥寥几句,仍然耗尽心力。
奚泠泠怔怔地看着它,脑子里空空一片,不止为何,她突然间红了眼眶,瞬时间酸涩无比,她吸着气,用力眨眼睛,眼泪一滴滴蓄满,于眼角悄然坠落。
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不管是低声下气还是豁出一切,却难以改变分毫,这双作画的手是她的一切,是她理想的开始,也是终止。
怪就怪她不甘心,贪心地想偷偷继续,不知天高地厚,以致于重蹈覆辙,难以收场。
“——”
奚泠泠丢开手机,埋在桌子上,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尽数倾泻而出,她必须先一步准备好一切,到时候东窗事发才不会再次跑去洗手间,狼狈不堪。
恒星。
“林总你好。”
林景星坐在床边,于至高处眺望无垠夜空,他的眼底同这长夜一样幽深,寒霜浸透:“什么事?”
电话那头徐秋深笑了笑,仿佛找到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他兴致盎然,语调轻松:“我来给林总提个醒,贵司有个员工是我司前画师,她的画作曾引起轩然大波,玩家大规模举报,导致画墨违约赔钱,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事故,桐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现在,恒星竟然用了她的画作。”
林景星语气平静:“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徐秋深高兴极了,声音里的笑意掩饰不住:“我只是想问问林总,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
林景星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像是威胁又像是提点。
“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好心来给林总报个信。”
大家都知道林景星离开了燕京来桐城发展,初来乍到的,他可能不知道桐城的纠纷,向铮告发在即,徐秋深按捺不住先一步通知林景星。
尤其是林景星曾不知好歹地拒绝了画墨的合作。
徐秋深再也控制不住笑声,他得意洋洋地说:“是奚泠泠。”
他佩服林景星的胆量,敢用风险画师,更佩服他的眼光,偏偏找了这么一个人,传闻林景星眼光奇差,他深以为然,放眼桐城,谁敢再用奚泠泠的画。
“我知道。”
林景星的回答终止了他的讽刺,徐秋深顿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本以为林景星不知道,这事如果不是有心人调查,不会这么快被发现,可是林景星却说他知道,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他当场语塞,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秋深:“啊……你……”
“徐秋深,你不过是仗着徐兆辉才全身而退,现在居然还有脸沾沾自喜,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清白,明明是个毫无能力的废物。”
林景星毫不客气,直戳痛脚。
“你!”徐秋深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她算什么!我说她抄袭就是抄袭,是她自己惹出一堆事来,关我什么事。”
“如果你再过来骚扰,我不介意再翻旧账,看看到底是谁委屈。”
他掷地有声,摆出了决心,说查就查,摆明了不把徐秋深放在眼里。
“林景星你凭什么!”徐秋深又气又急,再也装不下去,急匆匆揪住一根救命稻草:“向总已经在准备起诉了,你等着吧你。”
向铮?
闻言,林景星心里一沉,到底还是把奚泠泠卷进来了。
“滚。”
他言简意赅,懒得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指尖滑动,飞快点开奚泠泠的聊天框,他立刻就要打电话过去,却在点下的瞬间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