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泠泠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打断道,她看着不远处的赵逾白和何隽,礼貌而客气:“谢谢,耽搁了你们不少时间。”
赵逾白神色不自在:“我……”
他们不怎么看对方,尤其是赵逾白,分明理亏,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林景星想了想,当机立断带着奚泠泠走。
“我把你送到医院再回来。”
奚泠泠惊诧不已:“林总?”
赵逾白和何隽也一齐看向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林景星压下眉眼,冷声道:“走吧。”
“这,不好吧。”
奚泠泠犹豫不决,不大想和他一起去。
非亲非故的,实在匪夷所思。
“你如果出了什么事,都是工伤。”
奚泠泠哑口无言,有气无力道:“林总放心,我不会讹诈公司的。”
林景星不置可否,就站着等她。
他个子高,站在身旁就像一堵墙拦着,令人无法置之不理,奚泠泠只好硬着头皮向办公室走去,收拾东西去医院挂水。
眼看着奚泠泠和林景星就要错身离开,赵逾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奚泠泠,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侧过脸,低头道:“对不起。”
奚泠泠抿了抿唇:“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他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可奚泠泠一次也没有回头看他,她对于感情实在太过敏锐,这样不够真诚纯粹的浅薄真心,最是厌烦。
奚泠泠回来提着包,看也没看恒星内的同事们,利落地走了出去,林景星站在电梯前等她,他就穿了件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至最上,从兜里拿出手机,也不知在看什么,目不转睛的。
“林总。”
见她来了,林景星合上手机:“走。”
终于离开了公司,奚泠泠松了口气,恹恹地跟着林景星,垂头丧气,今天一整天都很不顺,很难受。
两人站在路边等车,林景星看着来往车流,问她:“你不喜欢赵逾白?”
奚泠泠咬唇:“所以呢?”
难道就会把他开除吗。
可是凭什么呢。
他只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在旁人眼里也十分正常,不正常的是她,与一切世俗背道而驰的她才是最格格不入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放空:“他没做错什么,林总,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你的秘密?”
奚泠泠顿了顿,点头道:“是。”
“但它明显已经影响到了工作。”
他十分冷静,说出口的话也是典型的资本主义。
“林总。”
奚泠泠轻唤他,她可以离职。
“别说你要离职这种话。”林景星转头看她,目光深邃,执着坚定:“奚泠泠,这世界不止一个赵逾白,更不止一个恒星,像这样到处东躲西藏的,你究竟要逃到哪里去呢?”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样的话她也听了无数次,所有人都在谴责她,怪罪她的脆弱,不满她的倔强,更嫉妒她的一切。
奚泠泠眼眶泛红,眼泪要掉不掉的,蕴在眼睛里,像一颗珍珠滚来滚去,这是她自身所熬出的沙砾:“那我自己呢?”
“什么?”
林景星看着那颗眼泪,脑中一空,话到嘴巴却全然忘记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她突然失控,不知在向着谁控诉。
“难道我就不能逃跑吗?”
奚泠泠逼近他,委屈愤怒的眼睛愈发明亮,那颗眼泪也迟迟没有落下来。
林景星偏过头,语气莫名。
“当然可以逃跑。”
他酝酿了下措辞,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以揍他们一顿,凭什么我们要不好过。”
“——”
奚泠泠眨眨眼,看着他的脸,呆滞道:“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她突然听不懂了。
所有情绪瞬间哑火,她茫然懵懂,呆呆地看着他。
林景星摸了摸头发,自然而然地说:”看谁不爽就打,谁欺负你就当场翻脸,不要惯着任何人,更不要忍气吞声。”
“啊。”奚泠泠顿悟,她奇怪地看着林景星:“难道林总到处打人吗?”
林景星咳嗽一声,自顾自道:“车来了,外面挺冷的,快上车。”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拉开车门窜了进去,端端正正地挨着车窗坐好了。
奚泠泠慢吞吞地坐下,和他隔着一个身位。
“谢谢林总。”她想了想,又说:“其实林总不用特地送我。”
“我正好有事要去趟医院。”
奚泠泠心里不信,面上附和:“原来如此。”
两人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坐着,看着窗外闪过憧憧光影,许久后,医院已然近在眼前,奚泠泠捏紧手指,鼓起勇气问道:“林总,您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这段日子以来,虽然林景星很烦她,但他明显对她格外宽容,她很不解,同时因着今天发生的事,心底也很是不安,目光中带着揣测打量,而她所猜测的一定是不是好的方面。
林景星看着她,神情莫测。
“你很像一个人。”
莽撞固执,决绝不屈。
这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是妹妹吗?”
他的表情忽然变了,口气也冷了几分:“我没有妹妹。”
“砰——!”
他走下车,站在医院门口,同她一起拾阶而上:“如果要逃跑的话,在我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刹那间,她耳根发热,面色更红,却不是病态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