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珏见过二位经承。”红衣郎君拱手施礼,声音清朗,透着淡淡疏懒,颇有些慵懒味道。听得晚柠微微蹙眉,细细打量,这番形容实是富贵,不似需住寺观之人,况这男子瞧着年纪尚轻,十六七岁年龄,这般年纪轻轻入京科考,是何少年才子,她怎不曾听说。
心头诸多疑虑,不等问出口来,赵珏自顾自的道,“我与云兄,邱兄结伴入京,却与他二人不同。我并非是来科考,只离家游历,增长见识,顺路遇着,皆入京城方是结伴。邱兄云兄则不然,他是来京应试的。”
他语速缓慢,娓娓道来,不慌不乱,很是镇定。晚柠听完,心念转动,总觉有些不对,可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作罢,含糊问起云原下落。赵珏摇头,“自昨日晚间起,再不曾见云兄踪影。”
“去查查人踪迹。”时孟随口吩咐衙役,那衙役领命而去。又多加询问,然此间人都非刨根问底的,并不大清楚邱献、云原情况,不过提及,都是说,这二人性情孤傲,平素不太与人交往,好友不多。但彼此关系极好,时常一道谈书论道,房中畅饮,直至凌晨方归。
另头张泽查完厢房,面色难看出了来,道,“里头非是头个地界,是死后移尸。”
这便难了,不知是死在何处,若是寻到,不准可查出些许消息,晚柠皱眉思索良久,忽道,“那云郎君厢房是何处,能否待我们过去一瞧?”
众位学子面面相觑,有一人迟疑着站出来,指向对面厢房道,“是那处。”那人并非赵珏,年岁略大,想是有三十多,一袭青衫,眉目尚可,能称儒雅,此刻神色讪讪,显然也察觉异样。
晚柠冲他点头致谢,随朝时孟使了眼神。时孟当即明了,与张泽低声嘱咐几句,便一道进了去。晚柠则低声询问那人情况,得知他姓唐名旌,字伯彦,家中为落魄世家后,第八次参加科考,与邱献尚谈的来,也算是志趣相投之人,虽称不得好友,到底比此处其他人要熟悉些。
问起云原情况,众人皆是愣住,含糊道,“云兄才华极好,然不喜交际,平日鲜少与人交往。他既不愿告知,我等亦不敢多嘴追问。”
云原极不合群,平日约他谈诗论道倒无妨,若去其他地方,如酒馆花楼,定是不去的。比之邱献更孤高些,加其才华横溢,面容秀丽,常有人再后头嚼舌根,道他如个姑娘似得。
莫看云原孤高,性儿倒是不错,听得这些言语,一笑而过,全不介怀。晚柠闻言皱了眉,这般行止,实是古怪,可也非怀疑他人理由,晚柠暗叹一气,正欲回话,却听一旁传来声音,“水衡,你过来趟。”
晚柠偏头望去,是时孟在里处招手,唤她前去,她不疑有它,迈步走近,进了云原厢房。房中除时孟张泽,空无一人,四周摆设简单,墙壁挂着几幅山水,床榻被褥铺陈整齐,未有任何异常。
桌上摆一《管子》,正翻至明法篇,一页未读完,还留有注解,“明法,何以得解?谓能明耳?明何所明,谓一切法。”
张泽蹙眉从桌上取一饰品,那是一竹编,“水衡,我们唤你来,是要你辨下,这为何物?”
那竹编,做工粗糙,勉强能瞧出是一鸟形,晚柠接过,仔细辨认片刻,“是鸳鸯……”她抬眸望去,重复道,“是鸳鸯,以往奶娘教过我,说是民间男女若心悦一人,会用新鲜细竹编制鸳鸯,赠与对方,示意情谊,寓天长地久……”
张泽听罢,神色沉凝,从袖中又取出一只来,与晚柠手中那只一模一样,显是一人所制,“这是从邱献衣襟内发现,瞧着是一人手笔,若真真如此,云原嫌疑颇大。”
两只竹编鸳鸯摆在一块儿,更是相似,晚柠不禁迟疑,难不成是两人喜欢同一女子,惹出此案?可哪个女儿会给两人鸳鸯,这不叫二人反目成仇。
大胆到这般地步,实不像普通闺阁女儿该为,晚柠百思不得其解,面上道,“话是如此,十一,你我再去细问番,瞧瞧可有人晓得些甚么才是?”
“暂不必!”张泽摇头,替时孟回绝,“先回京兆府才是,往后有的是时候询问,现问了恐打草惊蛇。再者云原一时不见踪迹,还需找着方好,且等着吧!”
时孟狠瞪了眼张泽,到底不曾驳他颜面,道,“如此也罢!百里公应查出些东西来。比我们在此处毫无头绪好些。”
言罢,拉着晚柠出了建兴寺,回京兆府。秋风微凉,吹的两颊生疼,晚柠拢紧斗篷,脑子思虑着邱献云原消息,总觉疏忽什么,以及那赵珏,很是奇怪,很是奇怪啊!
想的入迷,何时到了京兆府都未曾察觉,直至时孟敲醒了她,晚柠方迷迷瞪瞪抬头,见到苏离百里钧正定定瞧着她。百里钧笑意爽朗,“丫头,想想得如此投入,倒有些许像长离,早些时候,他亦如此。”
晚柠面上一红,极不好意思,幸百里钧不是刨根问底之人,打趣句后谈起邱献情况,“依我查来,是后脑遭重击致死。钝物,绝不会是匕首类利器。此外,他身体无半分伤痕,但有拖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