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有福不有福,苏离不知,但他晓得再这般下去,曹府就要死绝,也顾不得其他,叫晚柠时孟与三位姨娘细聊,而张泽柳修出门打探消息,他和崔朔则跟那曹安谈话。此案实是复杂诡异,谨慎些好。
晚柠看着这一个赛一个人比花娇的美人儿,一时不知说甚,好在绿绮与时孟是一般爱笑爱闹的,几句话就将气氛炒得活络。晚柠也乐得陪伴,不过一会功夫便熟稔了,也从绿绮口里套出话来,“什么鬼魂作祟,我瞧着是有人装神弄鬼!”
“慎言!”云滟狠狠一瞪,双手合十朝天一拜,“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般说来,小心下个它找你索命……不若咱们劝劝郎君,再向寺庙道馆添些香油,办场法事?”
绿绮闻言一怔,随即噗嗤笑出声来,“云姐姐,你说这话,不怕那个‘它’恼羞成怒?何况这几月来,法事不知做了多少,不见半点用,或是人心诡谲,设计陷害;或是那些子和尚道士无甚本事,诓骗世人,请来何用?”
“胡扯!不过是未请到高人,莫忘了我曹家如何起的!”云滟面露不忿,“多是郎君固执,请那上极教来岂不合适,偏他念着少郎君之事,不愿与上极教扯丝毫关系!”
绿绮轻蔑冷笑,“上极教,呵……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听着二人争辩,晚柠靠近未曾开口,只一旁坐着的柳絮,柳絮温和淡笑,“倒叫经承笑话,云姐姐最是尊崇上极教;而绿绮姐姐又是不屑鬼神……”
柳絮轻声长叹,从她口中晚柠才是知晓,云滟胎里弱症,有段时候缠绵病榻,久久不好。哪个不明云滟时日不多,谁料云滟命硬,苍天不收,上极教道人恰过府门,说府中晦气,一番做法,又开方子,云滟身子竟是日渐好转,自此深信上极教。
后头出了这般事,云滟道要上极教之人亲自来看,为曹府驱魔辟邪。可曹安因曹元之事,厌了上极教,不愿再有牵扯,只让其余寺庙道馆前来做法,拒绝叫上极教再度入府。
“那人当真厉害,能够治好云姐姐顽疾,我们倒是该谢谢他才是,然郎君又是那般性子……”柳絮叹息摇首,掩住眸中哀色。
晚柠柳絮聊得高兴,时孟亦是打听曹元之事,绿绮入府晚,不知曹元。云滟却知,谈起这人,云滟蹙眉厌恶,“曹元算我堂哥,我本不能多言,只一件,曹府中无人看得透他,一时疯癫,一时温文,搅得府中不得安宁,他去了,我倒安心……”
晚柠将所见所听之语告知崔朔苏离,随是冷笑,“曹郎君府上,真真不安稳。”
并非是说鬼魂一事,而是云滟等人,王氏虽家宅清净,可世家算不得风光霁月,私底污泥浊水之多,谁又能说清,她是瞧得多了些。冷眼望去,曹安后院无一个安分,便是柳絮都乃坐山观虎斗。
崔朔却是一笑置之,“人多自是是非多,何苦在意。”晚柠是有本事,然在后宅久了,总有几分眼界不足,故而崔朔提醒两句,“莫说后院,前头更是疑虑颇多。”
他目光扫过时孟,又落苏离身上,偏苏离敛目沉思。曹安所言不过七分真,三分假,尤是荣氏一段,面上确是如此,里头到底如何独曹安一人知晓,但这是十多年前旧案,查起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也非他们职权所在,更无苦主,不好深管。
又不得不管,倘若曹府案件真与荣家有关,那必是得查,怕就怕于此乃瞒天过海之计,背后另藏阴谋。几番考量,苏离唯觉头疼,曹安定不会透露实情,只得先暗中调查,再图他策。
晚柠看出两人神色,略微一思忖,就明其中门道。然这不能多怪曹安,家大业大总有几件说不得的事儿,纵非他所为,亦是下头人横行霸道,哪敢实话说出,因先前他口中话语,有多少为真,就需细细考量。
片刻之间,房中静默许久,忽见张泽跨步而来,面上愠怒之色难抑,后头柳修同是如此。这倒稀奇,张泽不虞常见,可晚柠极少见柳修生气,他是真正平淡温和,待人宽厚之者。而今他面上隐隐怒容,想必是发生了不寻常之事。
张泽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囔囔道,“府尹,你是不知我们遇到何事,那些子人实是过分,应是将其抓捕起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