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柠心下一动,问道,“可有结果?”
“有了。”时孟点头,“我与张子润那厮,挑了几个地痞无赖,不过一顿下来,就从他们口中清楚了真相……唉,原是曲二虎在窦县令死前与另个无赖打了架,对方头破血流不说,自个儿也没落得好,折了支腿。生怕旁人告官,藏友人家去了。我二人验证过,确是真伤,医匠供词亦对的上,想来不是他。”
照众人叙述,谋杀窦县令凶犯行动迅速,非断腿之人可为,且是府衙中人,必定熟识,并是能避过府衙耳目。故而不论晚柠亦或崔朔,都不曾过多疑虑曲二虎。真真说来,现问题乃是,凶犯一眼就见,可府衙上下宛若瞎子般不知真凶,还需上报大理寺。
说凶犯是她所疑之人,偏裴县丞疑虑更多,然果真如此,何要上报大理寺?莫不是那裴县丞自视甚高,觉天下未有能察觉之人?晚柠观之,不似。再说计划粗陋,非裴县丞行事。想到这儿,晚柠又入沉思。
却听时孟漫不经心道,“还有桩,府尹叫我救了个女婢,不知哪家,非要我去套话,我哪里会这等事,刚儿与人见过。”
晚柠默默颔首,未放于心上,就如时孟所言,苏离崔朔有数即是。她屡次推演,为得不过好生锻炼自个儿能力……稍后,晚柠面色一变,心中登时通透其中缘由,若是如此,当真乃她多思。
时孟未曾察觉,仍是絮叨,抱怨张泽。晚柠一旁听着,一旁在脑中回忆近日过往,愈发笃定。心不在焉过于明显,纵时孟并非敏锐之人亦是有感,以为晚柠忧心案件,宽慰几句二人便是分道扬镳。
夜深人静,月凉星稀,窗外花树婆娑,夜风拂面而来,隐有花香,不知是哪处开了花。这般晚了,崔朔仍旧未归,晚柠心里隐隐担忧,但见着他平安送来消息,又放了心。崔朔是个谨慎稳妥的,他既提前叮嘱,自己当不用过多忧虑。
只怕今日不能与其求证,晚柠一想自个儿猜测,叹息一声。倒也不错,不若就深藏于心,彼时再一探究竟。如此一番想法,她心境已然豁达不少,遂吹灭灯烛,安然睡去。
翌日晨曦初现,天朗气清,晚柠洗漱一番,用过饭食,换上一袭湘色男服,挽了发髻,簪上木钗。院内花木葱茏,花朵盛开,姹紫嫣红煞是美丽。晚柠无心欣赏,随手采摘一枝,拿在鼻尖嗅了嗅,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径直去往正堂,就闻喧闹嘈杂之声,眼见一小厮匆匆跑来,急声唤道,“经承,司直唤你前去府衙,说是案件有变。”
晚柠眉梢轻挑,心里暗自琢磨,看来她所料不差,却实是快了些。这般难耐不住,不论多少思虑,晚柠淡声应下,“我知晓,备马。”
转身出门,取来驿馆马匹,晚柠翻身而上,一路疾驰至府衙。进到里处,见到崔朔身着一袭官袍,腰系银带,正襟危坐,眼眸云淡风轻,直扫周围众人,很是威仪。身旁诸位官员,皆是神色凝重,万捕头则跪于堂前。
晚柠跨过门槛,向他欠了欠身,“属下参见崔司直。”
“起罢。”崔朔抬眼朝晚柠身后一望,目光幽邃,“即是来齐,万龙,你不若说说,为何去那朝真楼。”
万捕头叩首回禀,“启禀司直,我昨日听闻娘子所言,妄探朝真楼,找寻凶犯。窦县令与我恩重如山,我自欲竭尽全力追查,已报县令之恩。私下行动是我不是,还请司直责罚。”
此番言语下来,晚柠都需为其拍案喝彩。万龙并未否认,他不知崔朔可有后招,倘若有,那他否认乃是做贼心虚,这般大方应下,纵崔朔责罚,亦是洗脱嫌疑。
只是可惜,她与崔朔诸多布置无法试验,晚柠心中失望。崔朔不紧不慢,缓声道,“万捕头曾道是王经承你告知他消息,可有此事?”
崔朔这般称呼,莫说他人,晚柠同是一惊,小心轻扫四周,便见惊异一片。微微低头道,“我是曾与万娘子、窦娘子提起,却也警告再三,切勿擅自查探,免得惹祸上身。万娘子也是允诺,她未与万捕头说?”
话毕,她抬眼朝万龙看去,目露厉芒,万龙不敢回望,连忙辩驳,“拙荆是曾说过,属下未能听从。”
“未能听从?我叮嘱万娘子两回,她心中当是知数。且司直决定未下,万捕头何苦这般冒进贪攻?”晚柠语气冷冽,咄咄逼人。万龙缠身叩首,“属下并非冒进,实乃……实乃……”
半日未能说出,崔朔垂眸,轻轻敲击桌面,不疾不徐道,“万捕头若实是说不出,本官倒可为你解惑。你去那朝真楼,是为抹除证据可是?窦县令,乃你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