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回了驿馆,查阅卷宗,想那明日之事,无甚可记述的。反是苏离柳修一路往那刺史府而去,刺史府早早得了消息,又见过苏离数次,自是畅快开门引路,另有一下人匆匆禀郑刺史去了。
巧在郑颜与那郑刺史说话,“阿爹,那寺里签文都道我与崔郎君有缘,我的终身定是在他家的。何况世上哪有再比他出挑的人物了,数遍这襄州,长相出身才华没一个比得了他的,女儿就是喜欢。阿爹,阿娘那你再与之说说,莫禁我足,要禁了,怕是崔郎君都回了去。”
郑刺史最喜郑颜娇俏可人,又兼其聪明伶俐,故多疼了几分,今一见郑颜此话,不由哄道,“你阿娘担忧你名声,这么巴巴跟个郎君跑,要不成,全成了个笑话……阿颜,你若看上他人,就是成了亲的阿爹也能弄来,偏生是崔家,他家最是鼎盛的。”
若说前朝世家之首是太原王氏,与那先朝皇帝共治天下。那今儿的世家之首便是崔氏一族,纵内斗分了清河博陵二氏,仍是最一等一的,尤是崔朔所在之清河崔氏,当今元后便是出自于此。
当今圣上是个雄才大略的,于后宫不甚上心,极少前往后宫,唯那么寥寥几个妃子,高位也不过两人。膝下子嗣极单薄,共下五子两女,其有三子一女出自崔后,只那长子……不说也罢。崔后又是那般人品贵重,贤良淑德,圣上十分敬重,原还劝着圣上多开枝散叶些,圣上好歹选过两次大选,待崔后仙逝,无人劝说,更是停了大选,空悬后位。
这般家世,再有圣上优待,崔氏一族又那般有本事,崔朔之父才干优长,今为宰相。崔家大郎亦是不差,才貌双全、踏实稳重,现为从五品太子洗马;莫要提崔朔及其那叔伯兄弟了,个顶个有本事,如此显赫一族,纵郑刺史是荥阳郑氏嫡系,也无半点办法,何况他还不是。
郑颜搬出了签文,在那儿撒娇撒痴,只言自己瞧上了人家,“阿爹,神佛都道我们能成,何况崔郎君近些时候对女儿还算尚可。这襄州本是阿爹地方,到时嫁与了他,哪管名声不名声的,谁敢乱嚼舌根子。咱们家又有了靠山,于阿爹阿弟都是好的。”
“胡闹,你这般举动,若让崔家主母知了,哪容你进门……”郑刺史半斥责,半心疼道,话未说完便听下人来报,说是苏离来访。登时命人带郑颜出去,后理了理衣裳。
没得准话的郑颜心有不甘,走一步顿三步的看郑刺史,磨蹭出了门,恰与苏离二人打了个照面。苏离原是没见她几次,却是想起崔朔所言,默默打量了郑颜一番。
见郑颜着粉紫绣金丝牡丹的窄袖小袄儿,腰间坠着一枚碧玺香囊,云鬟雾鬓,斜斜插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艳色珠花,鬓角坠着米粒大小珍珠,耳畔缀着赤金镶珠花朵耳坠,脚蹬软云靴。可谓是极富丽堂皇的装扮,便是与那皇家都不遑多让。
郑颜陷于心事,倒不曾察觉,二人就这么晃晃而过。郑刺史随之迎上前来,拱手作揖,“苏府尹光临寒舍,老夫不胜惶恐。”
“郑刺史客气。”苏离回礼,提起正事,“郑刺史,我此次前来,为得便是剖心案一事,这杀人者有多日未曾露面,就是不知郑刺史可有何线索想法。”
“这……想来是他们晓得府尹在此,怕了官府煌煌正气,故而不敢露头。”郑刺史沉吟道,“这人既躲藏许久,恐不会轻易露面。依老夫看来,不若派人挨家挨户查探。”
“不好,我今儿是有桩主意与郑刺史商议。”苏离捧起茶盏,“郑刺史所言不错,那人却是因我不出,那你我可用引蛇出洞一计,如何?”
郑刺史一时不知其意,遂问,“怎讲?”
“原让你查着襄州有无与那七人同生辰之人,还有个,想来亦是目标,独那杀人者因我在这儿不敢轻举妄动。待我明儿领手下之人离开襄州,再派衙役手下蹲守,定是能擒获杀人者的。”苏离徐徐道来。
郑刺史闻言,眉头微皱,“这样虽好,然则那凶徒武艺高强,若是逃脱,再找起来恐怕难了。”
“自当我这京兆府司录前去守着,论武艺高强,怕是没个能比得上他的。”苏离指着柳修,“郑刺史不必担忧,若捉了杀人的,我当会在折子上为郑刺史请功。”
郑刺史眼睛微亮,却又史思虑片刻,颔首应了,“就依苏府尹所言。”
苏离朝郑刺史拱手道,“有劳郑刺史,切记今我是来寻刺史辞行的,许久未有进展,京中事情仓促,只得辞行离去。还请刺史替我备好事务,万不可让人发现端倪,也万不可与他人说起。”
郑刺史满口答应,二人就此计细节争论一二后,郑刺史恭敬将苏离柳修送出。
出了刺史府邸,苏离给柳修使了个眼色,柳修轻一颔首。在绕了几绕,柳修假言说要买些糕点,策马离去。将那马匹栓于酒楼旁,要了个清净包间,直说不可打扰。命了心腹衙役守着,柳修打开窗子,运起轻功,不知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