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证清明!草民于这寺里头,也呆了一年有余,上上下下哪个不知草民之性子风骨,最是不屑那些腌臜事来。”张敬背打得挺直,活似个不畏强权之人。
“先头有人讲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就不晓得,张郎君用何法子,朝着他人证了你这颗心?”苏离神情愈发冷,“如若不能,那莫要怪我将你拘入京兆府,上大刑,好生问上一问了。”
这话是问住了张敬,他苦苦思索,均是无所获得,唯有说道,“那时寻人的响动,草民是听着放,却无人证,因是在写,‘行卷’,上头的新诗可为证?”
“你莫不是读书读魔怔了?”张泽实是忍不住疑问道,从先前他就诧异,直至如今方问出,“你讲得这些,那个能上公堂,真以是字有灵呐。”
张敬一时羞愧,半字说不出,张泽一看更为郁闷,想着自己竟与这人同姓,说不准百年前是一家,实是无语。张敬瞧出了张泽所想,恨不能掩面离去,却又不能,于是道,“草民别无他证,仍是得言,草民未曾做过此等有违人伦之事!”
看着很是正气昭昭,然在京兆府呆久了便知,这世上表象总是不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比比皆是。
目光对上张敬,苏离心头不免冷笑,恰在这时,时孟忆起方二姑娘所言,忙告知了苏离,苏离当即明了时孟意思,“寻景,你带两个人去瞧瞧,这人我再审慎。”
“我要同去。”时孟起身,又是问了晚柠,晚柠犹疑片刻,决意一道。
那张敬所在厢房倒是不远,几步路的光景。这外头素净,除了几根破木竹子外,空无一物,推门而入,房中更是素净,唯有笔墨纸砚与些许书籍,连一项玩物也无,倒是与张敬口中之苦读,对上了些。
细细翻看其书册,谢羽拂过其诗词,叹道,“莫怪三次科考,三次未中,就这闭门苦读之法,又不去诗会宴席,能读出个什么来。想来这人是不适官场,来年亦是不中的。”
“未可。”晚柠眉梢轻蹙,查看衣箱,“你又岂知他不是文采过人,这‘行卷’送于哪座府邸,被瞧上,摸不准便是中了。倒是谢少尹是有眼无珠,未发现良才美玉的短视之徒了。”
“那倒是好……说不准,不中方是他的福分。”谢羽似有似无道,仿若想起什么,不再言语。
这厢房里头器物少,找来也容易些,仅是半刻功夫,便将这个厢房寻了个遍,仍找不着他们所要之物,时孟呢喃出声,“莫不是我们弄错了,可不是他,又是哪个呢?”
“先与府尹道声去吧……”谢羽轻声道,他昨儿听了衙役所言就知棘手,今日一瞧果是如此。他不晓前因后果,不予评说,但见时孟沉思,便补了句,“许是弄错,又许是被人毁了,可能极多,不论哪个,总要去道上声的。”
找不着东西,也唯有这般了,然时孟实是不甘,路途上还思量着,不是张敬又是何人,是云回不成,或真是她们猜过,这郭大姑娘之死于这事无关。胡思乱想一阵,就回了厢房,向苏离禀了这事。
苏离听闻,眉间神色亦是一凝,直是望着张敬清凌凌的眼,忖度几息后道,“寻景、固天,你们不若说说,此事当是如何看待,又如何处置。”
“尚有疑点。”柳修先是一言,后谢羽也道,“此人嫌疑同是不小,您拘不拘皆可,我倒是想着,将人拘回去关个几日为好,省得又察觉了什么来,却是找不着人。”
细想下是有理,不单谢羽所说,若是嫌犯另有他人,想栽赃陷害,也需过了京兆府这关,亦免了张敬毁证之可能。于是苏离点头,“先压回去,且不动刑。这案再查下,要真不是他便放了。”
这话在场人都无甚意见,就是张敬都是认同的。他哀叹自个命不好,却晓得自己立场颇危,苏离此举是依法而行,何况他信已自己身份,苏离若不想得罪世家,当掂量一二。次则是他未做出这等事来,形正则影直,他有何惧。
差衙役将人押走,众人又在寺中乱逛,眼瞧着苏离等人来了又去,时时不见其踪迹。晚柠是极困惑的,她清楚是在查案,但查甚么,怎么查,她是一点头绪也无。想着跟上去瞧瞧,又追不得人,唯有拽着时孟想问个清楚,时孟是笑而不谈,活是让晚柠胡猜。
直至苏离等人行得差不多,向住持辞行回了京兆府,晚柠心头仍是迷惑着的,愈发觉得以前自己过于傲气,坐井观天,这天底下有本事得人多了去了。就是将事放她前头,她都猜不透。
然那接下几日,眼观苏离等人行事愈发困惑不已,晚柠就千分不解。一日其余几人皆出府调查,留晚柠于京兆府中整理文书,不由思虑分析几日行止深意,耳畔传来一阵喧闹,更为不解,这乃是京兆府,有哪个会在这里头放肆。出去一见,大群人围着京兆府,反常至极,常日里人都是绕着京兆府走,无事哪会来府衙,在前头停下都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