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风感受着那小小的手落在自己手心里,春日夜晚的冷气也没有将它变冷,还是热乎乎的如早晨暖阳一般,那微微的暖意从裴松风手上轻轻抚过。
“很贵”玄净听见这声音,就像那阎罗王从地底发出的绝望声音,好在下一句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重要”
那就好,那就赔得起。玄净在心里打算着,回去看看自己有什么值钱的,打算着要如何赔付。毕竟是救命恩人为了救她们而折损的物品,不能不管,这恩情难还,东西总要赔给人家一个的。
玄净看他把破碎的玉佩拢到一起,给了侍从。
那躺在地上还没清醒的府兵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想必家人已经担心的不行,裴松风在前,两位侍从一左一右,把玄净和妹妹二人夹在中间,快步朝着内院走去。
另一边,外院本应喜气的宴会早已被打断。明府内的下人们从早到晚忙了一天的准备早就付之一炬。认真洒扫的室内早已破败不堪。专门买来撑门面的名贵酒水菜色都混做一团,像一片片烂泥糊在地上。
“王县令?还不走么?那都尉早已等的不耐烦,改了称谓,不再是尊敬的明府而是直接称呼起了县令。
“我既然能带着府兵来,自然也能带了你走。王县令你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越快跟我们早点走,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还能少遭些罪不是?”
王明府看着这场不可收拾的闹剧,看着身旁这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热闹的娘子。
“好好好。在下跟你们走。”
“你们都是好样的”王县令抖着手指,指了一圈。在赵娘子处顿了一下,他实在不明白他的娘子究竟要做什么。
“你真是我的好娘子”
都尉得到想要的回答,没兴趣多听他啰嗦。用手伸向门外。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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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吴娘子住的厢房,已经撤了暖炉拿走了毛毯。玄净的部分家人守在一起,都焦急的等待消息。李家两位郎君也出去找寻她俩,还没回来。
“阿娘,阿娘”
玄净,秒柔一进门就冲向卢娘子,卢娘紧紧将两个女儿搂在怀里,不轻易流泪的卢氏早已满脸泪痕。
卢氏惊诧的抬起头,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玄净,她的净娘嗓子好了!
家人团聚,一片美好。裴松风站在屋内,却仿佛与他隔着一片天,心下千头万绪,胸口沉闷。压制住这难受的感觉,准备退出房间。
玄净看他要走,把他拉了过来,掀起了他的袖子。他惊异的看着净娘的操作,甚至没有拒绝。
那掀开的袖子里,果然有一道很小的刺破的口子,应是那断刀刺向玉佩之时划破的。流出了一点点的血已经干涸。
裴松风从来不觉得这种也叫做伤,所以并不在意。
“阿娘,裴郎救我和柔娘时,受了伤”
卢氏听见,也像那胳膊看了一眼。果然有条口子,众人得知是裴郎救了人,忙千恩万谢。
看他受伤却不发一言,又是一顿夸赞。
“粲焉如繁星丽天,而芒寒色正,人望而敬者,裴郎而已”这是李宗的话。
“少年郎君,英勇威猛。”这是赵娘子的话
“我将来也要成为裴兄这样的人。”这是李光小太阳的话。
”谢谢裴伯伯“这是李娇儿的话
玄净捂住童颜无忌的娇儿。“你要喊裴兄”
卢娘子遣了侍女去吴娘子处取了金疮药,绿菱亲自送了过来。看见裴郎受了伤也是大呼小叫。
“哎呀,怎么这样长的口子”
那冰山再冷,也受不住这轰炸式的关心,裴松风面上不显,耳边已红了起来。
李家两位郎君得到信,也匆匆赶回。李延忠虽是八尺男儿,但一直感情充沛,看见自家女娘没有受伤,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拉着裴郎的手,就是千恩万谢。如果能一身相许,想必李延忠当场就能把自己嫁掉。
若不是李忠怀,玄净的大伯死死拉扯住。裴松风的袖子估计都要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