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爱理:“应该说很难不跟他产生冲突,凪的形容倒没错。他无视你了么?真过分。一定是故意的,别理他。至于凛,……是凛啊。一前一后让你碰见这俩,总感觉有点抱歉。”
凪诚士郎:“没关系的。爱理从来都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明石爱理捂住嘴:“凪……!”
御影玲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眼神飘过去:你什么时候跟人主动搭过话了?
凪诚士郎疑惑:主动挑衅不算是主动搭话么?
“……”在想叹气之前,御影玲王开口说,“爱理,你对糸师兄弟就特别随意呢。”
“我对所有人都很随意吧。”明石爱理没觉得有什么差别。
“我是说,生气了张口就骂、直接动手没关系、保持沉默各做各的也无所谓……”
……我平时对待他俩的态度看起来有那么糟糕么。明石爱理听到一半忍不住想,她不知道玲王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他应该也没有要为兄弟俩打抱不平的意思:“这很特别么?出错的时候我没少生气过吧?”
“场上的一视同仁跟场下又不一样。至少你很少在日常中对人表达不满……”
明石爱理是个好相处的人。御影玲王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一点,她的抱怨都是轻飘飘的、不往心里去的,容易满足也容易感到快乐。她的乐观和宽容又是那么的具有感染力。
他以前真的觉得她不会有什么讨厌的东西。
毕竟明石爱理在他们面前几乎没展露过任何负面情绪,口出惊人也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只是单纯说出所思所想,就算感觉到为难最多皱皱眉头,很快就忘了。这样的孩子该如何在竞争激烈的名利场中生存呢。御影玲王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但她本质是一个强大的人,擅长让规则为她而改变,这样的人锐利的一面当然也不会仅仅是只体现在球场上。站在近距离,御影玲王总是很容易忘记这件事,如果不是在蓝色监狱看见她不耐烦地让士道龙圣滚远点,转过头来又一派和平的样子,他也不会日渐在意这份温差。
如果她本来就完完全全是个温吞柔和的人,他不会在乎这些的。但她性格中有暴戾的一面,又为什么要在他们、他面前隐藏呢?如果说士道是唯·一·不·喜·欢的人才这样,那她在糸师兄弟面前的轻狂又算是什么?
不是说他就想被骂,但是,只有在不够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收敛情绪。他们不应该是这种关系,这种距离吧?
所以。
“——你要是对我和凪有所不满的话,也可以说出来。”
明石爱理:“?”
明石爱理一时间甚至都没理解御影玲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一口泡芙咬下去奶油差点全挤到自己手上和脸上去了,咽下这一口手忙脚乱地擦干净奶油,她忙不迭把碟子推回去:“我不吃了。还你……”
御影玲王头也不回地把盘子转手移到凪诚士郎面前(“玲王,我不是垃圾桶。”),像恶魔一样按着桌子一点点靠近,压低声音循循善诱:“直接表达出来也没关系,想到什么就可以说什么,不用有所保留……就算粗暴一点,爱理,我们也不会因此生气的。”
御影玲王鼓励般地看着她。
明石爱理语塞了,迟疑地指着自己:“我、我不直接么?”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跟她这样说,她但凡有什么情绪也从来没憋过啊!
她没有表达不满的唯一理由就是她并没觉得有不满的地方……御影玲王滤镜深重得让她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都学会了反省自己,要知道她就算说一加一等于三,这人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恭喜她发现了新定理。而凪诚士郎除了爱撒娇没有其他的毛病——这甚至不算是缺点,说真的,她喜欢别人对她撒娇。他性格被动且慢吞吞的,几乎从未跟她有过争执。这种天选型的友人,她到底会有什么不满的。可是从来都不生气这一点也会让人觉得不受重视么?
她有些时候是真的不太懂御影玲王的想法。
但这场缺氧的对话并没有因为明石爱理的困惑而停下。
御影玲王一拍桌子,图穷匕见:“还不够直接,来,骂一句。”
这下就连凪诚士郎都沉默了,他觉得被温柔地对待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某种角度来说,他确实懂御影玲王在说些什么,也知道他想要什么,虽然这人的表达方式此时略显激进,就连听到一星半点的路人都绕出了一个真空圈——唉。他好像也习惯了面对这种事情。
御影玲王和明石爱理的对峙现在已经来到了前者逐字教学,后者眼神乱飘支支吾吾的场面,明石爱理哪见过这种仗势,一边往后仰一边努力地说服自己:这是你的挚友,你就满足他一下……骂混球笨蛋这种级别都不行了么?!可恶那还能骂什么我不会了啊?……妈妈,救命……坚持住!看清楚,这是你的挚友……可是真的好变态!
御影玲王颇为不甘心地说:“那为什么你骂其他人的时候就能骂得出口?”
“那是因为他们欠骂。”明石爱理保持着后仰的姿势一秒冷静下来,丝毫不带犹豫,“虽然骂了也改不好。”
士道龙圣那家伙根本就是有意找骂,糸师兄弟就更不用说了,少骂一句她都会睡不好。
……他非要跟这种极端例子做对比干什么啊?!节目组打分都知道去两边极值再算平均数!
明石爱理被逼得没法,如果御影玲王带了哪怕一星半点的恶意她都不会被逼成现在这样,问题是他想要的就跟他说的一样简单又难办,这场面她是真的没有经历过,忍不住向凪诚士郎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凪诚士郎举手投降:“冷静一点,爱理。我根本拦不住玲王的。”
明石爱理被噎得不轻:“……你哪里是拦不住?凪大师你撒个娇吧……不是冲我!你眼神闪烁个什么劲……结果你跟他是一头的啊!”
御影玲王今天是铁了心要拿到一个结果。她越是展现那份轻狂的特殊之处,心中压抑的妒火就燃烧得越发旺盛,他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神和话语,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拿到手,这次也不会例外。
“爱理?再试试吧?”他按住了被她抓住的扶手,只是用一根手指敲了敲她的手背,如此说道。
明石爱理闭了闭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被人含在嘴里念出来显得黏黏糊糊的:“……变态。”
御影玲王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嗯?大声一点也没关系。再自然一点的感觉……”
“我,……”
真的骂不出口啊!
听不清楚,御影玲王身体继续往前倾,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那双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口型,明石爱理也往后倒得更多,可是扶手抵住她的后腰,她实在退无可退,为了保持平衡屈起一条腿踩在椅子边缘,抬起手臂挡在身前,也是为了隔开这个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家伙。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这时,凪诚士郎突然伸手拦住玲王,短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御影玲王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警告意味,并不明白凪会是这种反应……啊。
他们两个靠得太近了。
御影玲王垂下来的鬓发都柔顺地搭在了明石爱理的手腕上,他睁大的眼眸甚至倒映不出完整的影子。她露出来的皮肤从脖子红到了额头,就连头发间的耳朵也红得发亮,手臂遮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湿润得快滴出水的眼睛,窘迫地瞪他一眼但又几乎是求饶般地喊出他的名字:“玲王…………”
御影玲王:“……………………”
凪诚士郎按住他手臂的力气又多了几分:“玲王,你做过头了。”
“嗯……呃。”御影玲王魂不守舍地被按回了原位,凪诚士郎抽过椅子强行隔到了两个人中间,这过程中谁也没有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