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影玲王看着明石爱理的面部表情从“受伤了”变为“闪闪发亮(物理意义)”,情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御影玲王有点发愁地想着,这孩子……说出口的却是:“算了,你就继续保持这样也很好。”
明石爱理眨了眨眼:“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御影玲王公布的计划很简单。第一步,在周围观察任务目标,从同学那里收集客观情报;第二步,直接邀请对方上门;第三步,捕获成功!听完后爱理若有所思,怎么总感觉有点熟悉……
御影玲王哈哈一笑,你在说什么呢!
*
早上停在家门口的高级轿车、自顾自搭话的大少爷、被人一左一右霸占的课间、莫名其妙开始的训练……
凪诚士郎在触底反弹之前就实施了消极抵抗。
“所以说……好麻烦啊……”白发的少年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他坚决不打算再多走一步。
明石爱理蹲在桌边清楚地听到了这人的嘟嚷,双手放在膝盖上,转过头去向玲王学了一遍:“玲王君,请容我拒绝,这感觉有点麻烦。——他这样说。”
御影玲王实际也没聋,无论是凪诚士郎低低的抱怨还是爱理添油加醋的同传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向爱理抛了个眼神:“好啦。准备走了。”
明石爱理起身让开了位置,感慨地看着凪诚士郎被拖走,他仅仅是挣扎了一会就果断放弃了。
男生们之间的感情升温来得可真快。
这段时间御影玲王确实实行了自己所说的计划,爱理没有参与全部,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场。她因玲王的描述,对凪诚士郎产生了一定兴趣。况且很快他就会被拉入伙了!她对玲王的说服能力深信不疑。
几乎每次三人碰面都是在凪的教室。这时他常常埋着头一动不动,可能是睡了,可能是装睡。爱理和玲王有时会热火朝天地聊各种话题,有时会强拉着凪加入。没花太多时间,明石爱理记住了这个班上绝大多数人的名字,当她和玲王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室内弥漫着一种轻松氛围,看着比凪诚士郎更像是这个班的原住民。
凪倦怠地睁开眼,心想为什么有人只是说话都透露着一种扎人的活力?又想他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刚好对上了一双深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友善地冲他露出一个笑。他没什么犹豫地继续闭目装死。
跟现在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明石爱理想了想,觉得这位同级生大概是在害羞吧。
与朋友的朋友交好也是一种礼貌,她对天才的说法并不感冒,倒是注意到凪诚士郎的行为模式很有趣,这才真正燃起了兴致。明石爱理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他——是的,是的。这并不礼貌。普通情况下她与人社交的方式是展开交流,在凪这里从第一步就折戟了,这人对所有的事情都兴趣缺缺(除了游戏,但打游戏时更不会说话),包括与人对谈。她当然不会勉强对方,而是选择改变了自己的方法。
爱理有想过提前跟人打一声招呼,总被他人莫名其妙盯着是件多奇怪的事情啊。但她所有的朋友都觉得这不会是一个好主意。
那须友美听完之后更是嘴角抽搐:“那家伙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和玲王大人都这么关注……”
明石爱理又想起了玲王之前说过的话,觉得现在说不定能作为解释:“非要说的话,是理所应当吧。”
那须友美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她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时抹了把脸说没事。
御影玲王在这件事上则持有完全相反的意见,或者是说,他是唯一一个觉得这种做法没什么毛病的人。他乐于看见自己相中的伙伴们拉近关系,笃定地说凪不会介意啦!
凪诚士郎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意向,他微微佝偻着背,手指滑过手机屏幕,于是眼神也飘进去了,嘴唇动了动说:“……随便你,如果不觉得费事的话。不要打扰我就更好了。”
明石爱理和御影玲王对视一眼,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一脸欣慰似乎是想说好样的,一个善意提醒:太好说话了也不太好……
凪诚士郎盯着屏幕的神情更专注了,他差点被这一拍干掉游戏角色的一条命,得多花一点心神来继续操纵。
如果他能分出精力来回答两人的话,他一定会说:不。我并不好说话,是你们太奇怪了。
过往十几年,他节能的生活模式让他大部分时间能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与参与度,就算是父母也最多是忧虑地放纵了。他没有感兴趣的事,也没有感兴趣的人,反过来说,当然也没有会对他产生兴趣的人。谁能想,如今一遇就遇到了两个。
他参加训练也与自愿没太大关系,更多是裹挟进了风波。御影玲王说让他保持原样,也确实做到了,在他的演示下,足球和胜利都显得那么简单,凪只用接住玲王的传球再送进球门就行了。
于是他的反抗也显得懒洋洋了起来。
一方面反抗也是需要精力的,太麻烦了;另一方面,这种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也很难有人不喜欢吧?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他看着御影玲王和明石爱理的加练,心里不解,同样是这个想法,倒是没有直说出来。如果被问到了,他大概也懒得藏。不过这两人虽然日常扯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某些时刻却显现出了不用言说的默契,对他的真实想法绝不做太多追究,很难说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总之,这种思考对他来说太麻烦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被夹入两人小团体的第二周,有人问他:“你和那两位大人成为朋友了么?怎么做到的?”
他慢半拍地回答:“不知道。……都说了,不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