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说话了,他怀疑洛月在戏弄他,并且有证据。
洛月懒得看他的表情,直接指着菌丝,“那东西的收取,应该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吧,那你接下来千万可要意志坚定点啊,否则就算你又是病了又是老了,也没有人会饶过你。”
老人的眼神变化莫测,终于忍不住说了个疑问句,“你要对我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吧。”洛月从兜里拿出一把骨刀,正是老婆婆交给她防身的,虽然她急中生智,也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有和部落的守卫拖成近战,但这次来,她还是从草丛中找出来了,也正好可以用到了。
“你忍着点嗷。”洛月仗着对方瘫痪,直接上手砍对方的头……边缘的丝线。
一向“随便你揍”的老人,此时脸终于痛到麻木,却还一声不吭,堪称乖顺得任由洛月处置,身边的蛛丝既没有过来护主,也没有放开对小蝶的禁制,只是看向夜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好了,可真是个精细活啊。”洛月松了一口气,而眼前的老人也大变了模样,不再是垂垂暮年,而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人。
他的一双眼睛本来如鹰隼般尖锐,此时却只剩下淡淡的无奈,老人,不,男人看向夜,“这就是你一直放心不下的小姑娘?”
这智力,这魄力,这,厚脸皮,要他可实在是太放心了。
夜却瞬间并膝行了一个军礼,“队长,您这些年受苦了。”
远征军队长左全却扯着嘴角笑了下,“干嘛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多说几个疑问了。”
夜没有开口,洛月却心知肚明了他的心酸,对于当年那群误入怪谈,却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来说,队长不仅是他们的领军人,也是如兄长一般的存在吧?
可这样一个人物,却在某个怪谈中不仅换了个模样,还被迫瘫痪,被一群诡异们玩弄屈辱,甚至碍于规则,对玩家的问话,一句真话也不能说出口。
他的身体伤痕累累,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昨,就像远征军的信仰一样,从来不曾磨灭。
——
夜挥手散去了结界,将一切不合时宜的话语通通隐藏。
现在的话,是可以直接说出口的。
“什么,你是说小蝶没死?”戴茂恍然得摇摇头,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是真的吗?那该怎么救她!”
瘫痪在床的左全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的天天说死不死的,晦不晦气?”害得他只能说跟着他的问话说出“救不活”这样的反义句子。
戴茂又想揍人了,他顶着沙包大的拳头正要挥下去,被夜冷冷得止住,“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戴茂一身怒气难以排解,比之更甚的是心口反反复复的疼痛,“要是洛洛死了,您还能这么淡定吗?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复仇后就和小蝶一同死去,这还不算冷静?”
这个设想太过尖锐,夜的眼眸晦涩不明,洛月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夜却终于启唇,“你不冷静。”
戴茂本觉失言,此刻又是愤怒得盯着他。
“如果我是你,我会为了爱人拼命得活下去,共赴黄泉很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的良苦用心?”
戴茂一怔,想起小蝶明明看破了一切,能够独自一人逃离,却还强撑着一次次回来想要救他。
他可以为媳妇付出生命,媳妇对他也是如此。
可原本,他就算是牺牲自己,也是想让小蝶活下去的,就算自己死在怪谈中,也不希望媳妇为了他拼命。
大滴大滴的眼泪终于从戴茂眼中落下,他不该开那种“同生共死”的玩笑,他可以做到,但一点也不希望小蝶先做到。
洛月叹了口气,先是握了下夜的手,再对戴茂说道,“你别哭了,小蝶姐真的没死,但我们需要争分夺秒去救援了。”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有用,戴茂的脑海里总算不只有无望得暴虐和厮杀,“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左全不能动,洛月就给他做了个示范。
“你身上不是有菌丝吗?待会儿出去找到一些形迹疯癫的人,把他们都用菌丝勒死就行。”
“什么?”戴茂懵了,“规则里不是说见到了就要远离吗?”
“那规则还说了不要信任任何人呢,你怎么就直接相信左全的话了?”
“我,我——”戴茂觉得自己的大脑快变成一团浆糊了,所以倒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远离还是不远离?
左全真是无语了,合着他费尽心思用菌丝将这人骗过来,除了又被暴揍了一顿,他什么也没得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