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能的。
他们二人实力比他高太多了。
“木芫花!盒子扔给我!”
爬在殿中央柱子上的陈淮朝着木芫花大声呵斥道,她真的又气又怕,气的是木芫花知道在跟谁打吗?这身高八尺的巨兽是上古凶兽!怎么敢就这么挑衅?
怕的是,木芫花要是真的死在这。
她心里不舒服,就是不舒服熟悉的人死在身旁。
不过,陈淮看向朱赤的眼神一眯,这朱赤是缩水了吗?怎么感觉很小,且能跟木芫花这个少年打得一来回,这八分有十分的不对劲。
可她此刻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她不能让这傻子木芫花真死在这!
“嗯!接着!”
站在原地的木芫花脸上还挂着笑,在他刚要伸手抛出盒子的瞬间,身前的朱赤疯了一般,甩着自己身上的白毛,大力挥动双手要将面前这个小人砸死!砸死!
砰!砰!砰!
轰隆!轰隆!
随着朱赤每砸在地上的一拳便扬起阵阵灰尘,且殿内坍塌的速度就越快,若这么一来他们三人非要被埋在这不可!
“你现在带着木芫花出去。”
“你说什么呢裴钦?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话。”
“嘘。”
台柱子上一根青葱的手指贴在陈淮唇瓣,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前的裴钦,不懂裴钦又是搞哪一出。
她是不想木芫花死,但裴钦...她想裴钦死,也是死自己手上,而不是这种时候。
直到陈淮瞳孔的少年纵身一跃向木芫花跳去,她才反应过来朝着大喊道“回来!裴钦!回来!”
“裴钦!裴钦!回魂香没了,还有别的术法能救!你死了...你别死!你死了别人怎么办!”
怜海宫殿内正在下沉,已不知离地上方的红沙几百寸,且碎土掩埋了大处的地方,她已经看不到裴钦与木芫花的身影,直到片刻,她望着一片衣角。
是丧服。
“嗷呜!嗷呜!”
朱赤还在咆哮,只听最后‘轰隆’一声,怜海深宫彻底塌陷于泥土之中,掩埋于红沙之下,再也无人能寻到它的踪迹。
在千钧一发之际,陈淮拉着那片衣角,用尽最后的神力,唤出时辰术咒,带着木芫花重回红沙之上。
为什么是最后的神力。
因为在他们三人进入怜海中深部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苔藓的问题,裴钦是因其陷入幻境,木芫花则是被困于墙壁中的水牢之中...
然自己竟然是灵力不知不觉被吸收走了。
她站在怜海深宫柱子上时就已然与凡人无异,她带着木芫花出来,都是以灵魂透支来的灵力罢了。
“你还好些没”
红日高照,旷阔无垠的红沙上正跪着二人,陈淮语气还算轻快,挑着眉问道木芫花,甚至还有心思取笑木芫花这身衣裳“我说你这丧服真是不应景,一会赶快换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逃避什么。
尽可能忽视些事情吧。
例如,那个人。
她面前的人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可陈淮倒是希望木芫花不如说话!因为她看到了什么?什么!
木芫花怀中掉出的盒子。
装着‘回魂香’的盒子。
“你他妈的,你他妈的!你从地上带出来?裴钦怎么办?裴钦怎么办!”
此刻陈淮看到这一幕,理智瞬间消失殆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去摇晃身前人的肩膀,木芫花怎么能...怎么能!他把这盒子带出来,裴钦不是再也出不来了。
再也出不来了!
他怎么出来!朱赤看守的宝物丢了?裴钦还能怎么逃出来!
“我...”
木芫花略微沉默地应了一声,面如死灰,任由着陈淮发疯般地推搡,他...他能怎么办,他没办法啊!他也是没办法啊!
“够了。”
陈淮有些不敢相信耳朵传来轻微的声音,不可置信的问道“木芫花,你说什么。”
“我说够了。”
“什么够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拿这个盒子,师姐会死。我的亲姐姐会再也醒不来,我...我没办法放弃。再者说,裴钦这么喜欢师姐你看不出吗,他...他也应当甘愿为师姐去死的。”
“你说什么呢木芫花?你究竟在说他妈什么啊?师姐的命就是命,裴钦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什么?你不是一直也背后骂裴钦吗?装的这么久真以为你对裴钦多好?
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再说!再说!师姐因为谁而死!难道不是你吗?你现在能有力气和我吵,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你在逍遥宗躺着。
你以为我很愿意裴钦去死吗?
这来怜海的罪魁祸首不是你吗!不是你?那最该死的难道是你吗!”
木芫花被陈淮推着半躺在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可为什么会传来哭声?是他的吗。他的脸为什么会湿润,大概是天上下了潮湿的雨吧。
女子的双手逐渐从他的袖口,直至坐在红沙的另一旁默不出声。
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连陈淮自己也不懂得自己,于是片刻后她先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又握了握身上的匕首,后又蹲下,向刚刚坐出痕迹的土坑开挖。
“裴钦死了。”
“嗯”
“他不会活过来的,你别挖了。”
“你...”
"闭嘴。‘回魂香’你也拿到了,师姐也能救活了。你要先回逍遥宗就先回去吧。"
直到夕阳落下,红沙出现深井般的洞。洞里面仍有两个人片刻不歇息的往外捧土,去寻那不可能出现的希望。
只有那把缝隙都被填满沙土的匕首,不住地划过沙土,划上时间的痕迹。